啊别了,我亲爱的小金库!别了,我好不容易攒下的钱!
我当时是真的有点傻了。人家怎么会缺这么个杯子呢?但我就是颠儿颠儿地跑去买了,我只是想着,起码别让他凑合。
玻璃杯太容易烫手,我想给他买个保温杯。但我还是高估了那家叫做‘一棵树’的文具店。一家连好用的黑笔都凑不出一把的文具店,怎么可能会有好用的杯子呢?货架上保温杯不少,但我在店里转了几个来回,都没看到可靠的——这一排排的水杯,看着似乎还不错,但仔细一想,连标签和合格证都没有,也没有外包装,就这样摆在货架上,路过的人随手就能拧开杯盖,这让我怎么放心?算啦算啦。
好在还有万能的商业街,我又跑到商业街去找,但挑来看去也没发现特别满意的。这个颜色太艳,那个造型太笨,左边这个容量太小了,右边这个图案太夸张。一家不满意就换下一家,看完下一家又觉得下下家可能会更好。我像是幼儿读物里那只在桃园挑桃子的猴子,挑挑拣拣,最后什么都没选。总之,我花了一中午的时间,也没能挑出一个合适的。
我还没吃饭,又怕去晚了高三楼就关门了,只好饿着肚子跑回学校。这里的寒风从来不让任何人失望,是真的很凉。寒风抽得我指尖通红手背生疼,我一路闷头跑到高三楼楼下,又自觉地轻声慢步走进自习室——老刘怎么说的来着?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不管在哪,都得有点素质!不许给我丢脸!”
等我踩着上课铃走进自习室,林物华已经在座位上学习了。等我走到作为上,他抬起头看我一眼,顿了一下,又轻轻笑开:“头发怎么被吹成这个样子?”
我没听清,懵懵地反问:“嗯?”
他没再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我的刘海:“头发,都被吹乱了。笨呢。”
我伸手抓了抓刘海,低着头,不和他对视。
他递过来一个乌龟封面的文件夹,故作神秘地说:“给你看看这个。”
我打开一看,文件夹只用了最前面的几张,里面夹着我们之前拿来说些废话的那几张草稿纸,角落里还标注了日期。
他指着最前面的那一页,颇有些得意地说:“图书馆里写的这张草稿纸,我忘了夹在哪本题里了,刚才找了好半天呢。”
“你刚才没在学习吗?”
“没啊。”
我很凶:“你们高二都这么闲?还有一年多就高考了,可长点心吧!”
“也不至于忙到这种程度啊,写点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再说,我今天上午一直都在学习,不知道是谁一直走神,还扯衣袖看手表好几次。”
原来他注意到了。好吧,我今天一上午确实是没学多少。大师,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就算事实摆在我面前,就算我作为当事人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也还是要嘴硬:“你要是一直注意力集中,怎么会注意到我看表?我们都走神了,就谁也别说谁了吧!”
林物华拿起那个文件夹:“你还看不看啦?”
我一把抢过来,还要接着凶他:“看!当然看!为什么不看!”
翻到最新的一张,林物华在那张纸上把我们上午聊天的内容记了个大概,又标上日期,还要用红笔在旁边批注:“夏某最近不管我叫学长了。非常嚣张、狂妄、可恶、找打、”
我说:“你写多了一个顿号吧。”
“暂时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以后想起来再往上添。”
我也拿出红笔,在他的批注下怼他:“林学长也太没文化了吧。”
我问他:“你留着这些草稿纸干嘛啊?留着作纪念吗?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女孩会做的事。”他说:“别搞这些刻板印象啊。”
我说:“那我也要写点东西”,然后抬手就从我的草稿本上扯了一张纸下来,学着他标了时间,写:“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非常安静的人。实际上,你好像比我还要更闹腾一点。”
屋里没有别人,小声说话也不会被老师敲门。但我就是想把有些话写在本上。写出来跟说出来有时候是不一样的嘛。
“???觉得我安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草稿纸上也跟你聊了几句吧,你从哪里看出我安静?”
“在县图书馆是你第一次见我,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校门口的文具店。我抓了好大一把黑笔,全是不太好用的。早知道就买你拿的那一种了。”
这次他皱着眉,写了很久才重新递给我:“你之前没来过这边吧?‘一棵树’是这学期新开的,我也只去过那一次。谁能想得到一家店会这么离谱,进的货全是不太好的。我就没听过谁说在他们家买到了好用的笔,感觉这家店要开不下去了。如今也只能骗骗从来没去过的人吧。凡是去过的人,应该都不会想要再去第二次了。进的货质量不好,店里的装修也丑得让人皱眉,也确实没什么接着开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