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穿上衣,头发湿的,脸也有水。
我猜他刚才拿水扑了把脸,因为他不像是会被疼哭的人。
他腰上缠了绷带,手艺很差,看不出来是熟能生巧的绷带专业户的手艺,肩上的纹身和伤口混在一起,黑红交错,看起来很是狰狞。
他有很多纹身,肩上那个最显眼,也伴随他最久。
是一把左轮。
“这不是左轮。”我曾肯定的说,“左轮不长这个样子,我查过了,这可能是一把霰弹枪。”
“啊,是吗?”他有一瞬茫然,“那霰弹和左轮,哪个比较厉害。”
我说霰弹厉害,他便低头戳戳纹身,很隐蔽的笑了一下。
那时候他年龄很小,还会为这种无厘头的理由开心。
“怎么又要用洗手间。”
“卸妆。“我扬一扬化妆包,”不卸妆睡觉会烂脸的。“
钟林云板着脸看着我,却不说什么。
我很喜欢他这点,旁人听到化妆,要么就会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要么就会惊讶的问“你一个男生化什么妆?”
但是钟林云不会,他对他不理解的东西再三噤声。
所以他不会问我为什么化妆,也不会问我为什么穿裙子。
大概也不是尊重,最多是懒得管闲事。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
“要多久。”他问,“我待会要冲凉。”
“十分钟。”我扫一眼他伤口,“你这样,还冲凉?”
“脏,睡不着。”他言简意赅。
行吧,反正他命硬,不怕感染,也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