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这空荡荡的嫁衣成了精一般,大摇大摆地飘进了破庙。
它背对着门口,也背着光,一眼看过去,好似一只无头鬼。
应向沂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人都吓傻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嫁衣已经被五道娃娃镇压在干草堆上了。
剪出来的纸人这么强,应向沂震惊欣喜之余还有一丝肉疼,他那该死的愧疚心,害他丢失了一大半身家。
“阿鱼,你刚才被控制住,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阿鱼一想起自己差点伤到应向沂,就沮丧起来:“哥哥对不起,我当时做噩梦了,有很多人围在我身边,按着我的胳膊,要我穿上这种嫁衣。”
“没关系。”
应向沂知道她一直在抵抗,鳞片都冒出来了,无奈最后不敌那股力量。
“有没有看清楚按住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阿鱼回忆了一下:“他们有男有女,高矮身形不一,都穿着这种衣服……对了,他们都没穿鞋!”
应向沂扫了眼嫁衣过长的下摆:“他们有没有脚?”
阿鱼语气迟疑:“应该没有吧,当时我被按到地上,挣扎了两下,好像卷起过他们的衣摆,都没看到脚。”
在民间传说里,鬼是没有脚的。
会是穿着嫁衣的鬼在作祟吗?
折腾了一夜,天已经蒙蒙亮了,晨光熹微,驱散了破庙里的昏暗。
五道娃娃在嫁衣上压出的痕迹慢慢消失,被风吹到了一旁,不等应向沂捡起来,纸片就化成了粉末。
挡完灾之后,剪纸功成身退。
应向沂拿起嫁衣,仔细检查了一遍。在嫁衣胸口的位置,朝内侧,有一个用朱砂画出来的圆形图案。
应向沂皱眉盯着那个图案,眉心拧紧。
阿鱼眨巴着眼睛:“哥哥,怎么了?”
“这个图案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应向沂顺着图案的线条抚过,越看越觉得熟悉,他最近一定看到过。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应向沂将嫁衣藏在石像后面,剪了个纸人放在上面,然后用石块压得严严实实。
他把剩下的四小块封面都剪了,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饿不饿,先去找点东西吃吧。”应向沂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家居服,“顺便找件不这么扎眼的衣服。”
阿鱼的妖族特征已经褪干净了,应向沂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抹了些灰,带着她一起出去。
“为什么要把我弄脏?”
阿鱼是水里的妖,从来都干干净净的,没这么脏过,皱巴着小脸有些不自在。
她刚到应向沂的腰,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抹脏了脸后,更像是小叫花子了。
应向沂一本正经地揉乱她的头发:“这样才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阿鱼想被人抓走抽鞭子吗?”
小丫头想起了前两天的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抓了把灰就扬到自己身上,恨不得就地滚两圈。
应向沂好笑地制止她:“行了,已经认不出来了。”
两人没敢往昭南城的方向走,继续往西边去。昨天到破庙的时候,应向沂有观察过,西边不远处有个村落。
两人一个半妖,一个修士,身体素质都很好,很快就走到了村子。
村子比想象中要大,房屋也比他们之前住的好,有几座宅子很像是古装剧中的祠堂。
应向沂环顾四周,带着阿鱼去了最豪华的宅子。要化缘,自然得挑最富裕的人家。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已近晌午,日头毒辣,不仅感觉不到热,反而有些冷。
应向沂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阿鱼摇摇头,神情欢快:“没有,很舒服,我喜欢这里!”
应向沂:“?”
面前是被选中的宅子,黑色的双开木门,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气息。
秉持着优良传统,来都来了,应向沂不再纠结,带着阿鱼上前。
还没敲,门就开了。
不对劲。
应向沂默默捏紧准备好的剪纸。
进入宅子后,大门自动关闭。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