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们对了个眼色,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不会让开。
魔族崇尚强者为尊,本就对那些个宣战的理由借口不甚在意,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妖尊执意插手,就别怪吾等不客气了,你们几个,上!”
迟迢笑了:“就派几个废物出来,也配浪费本尊的时间?”
他踩了一脚小虎崽,白虎愤怒嘶吼,独属于阴灵的怨戾之气与白虎的妖力融合在一起,顷刻间便将上前的几人震飞了几十米。
魔王们脸色一沉,表情严肃起来。
他们不清楚迟迢的实力,本想派几个人试探一番,没有料到迟迢跺跺脚就解决了。
那坐骑是只老虎,可体型这么大,还有这么强横的力量,简直闻所未闻。
印象之中,只有大荒时期被灭族的白虎能做到。
魔族大军压境,却被迟迢一人拦住,迟迟未动。
眼前这幅画面很符合中二少年的热血画风,应向沂看得想笑,他算什么龙傲天了,该把名字让给迟迢,迟傲天才对。
迟迢回过头,冲应向沂得意地挑了挑眉,笑得灿烂:“阿应退后一些。”
应向沂一边往后退,一边默默在心里为他补充了一句:我要开大了。
白虎咆哮出声,迟迢转过身,面朝流火渊后的大军,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收敛,气势如破空之刀。
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嘲讽:“你们魔族可真有意思,一个魔王出来怕输,几个人一起上又怕丢面子,所以派了一群废物出来试探,眼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若本尊给你们出个主意?”
周遭鸦雀无声,长风吹得迟迢的白衣猎猎作响,他抬起那双比姑娘家还有软的手,挨着点了点几个魔王:“你们几个老家伙一起上吧,别再浪费本尊的时间了。”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
为首的魔王怒斥:“放肆!迟迢,真当我等是好欺负的吗?!”
迟迢歪了歪头,笑意狷狂:“难道不是吗?”
眨眼之间,魔王们便闪到了他面前,将他围在其中。
魔界有一位魔尊,十七位魔王,除去云海秘境中被非亦杀死的三人,还剩下十四位,都在眼前了。
“我魔界不是妖界,并非你可以撒野的地方,迟迢,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们大发慈悲,可以饶你一命。”
他们这么多人,不信还拿不下一个迟迢。
他再厉害,能挡住几个人?能挡住他们身后的魔族大军吗?
迟迢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看着他们的眼神也越发不屑。
非亦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以往他们二人把酒言欢,他都用「老家伙」,「老不死的」,「老废物」来称呼这些人,是以迟迢一个都叫不上名字。
现在看来,非亦真是叫对了。
迟迢不耐烦道:“还大发慈悲,怎么,你们是准备出家,立地成佛吗?打个架还那么多废话,是不是应该再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好好交代一下遗言?”
魔王们气得说不出话了,纷纷出手,黑潮一般的魔气朝着他攻去。
不等迟迢命令,小虎崽就迅速躲过攻击,一爪子拍下去,将其中一位魔王震得后退了几步。
迟迢活动了一下手腕,妖力爆发,凝成巨大的爪子,隔空抓住方才最先出手的一位魔王,拽到了身前。
“本尊单挑六界,从不抢先出手,知道为什么吗?”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颈骨,举到半空,“因为本尊信奉,强者都是后出手的!”
他收紧手掌,将那位魔王脖子扭断的同时,强横的妖力也冲进对方的身体中。两秒之后,强光炸开,魔气四溢,那人竟在活生生的时候被挫骨扬灰了。
众人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尽皆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杀意有如实质,笼罩在流火渊上空,白衣如雪的俊美男人仿佛成了一尊杀神,令人见之胆颤。
直到这时候,眼前的魔王们以及魔族大军才意识到,迟迢并非一时兴起的挑衅,他连魔王都杀了,他是打定主意要插手魔界的内战。
“以前听非亦说过,魔王们的修为境界各不相同,方才那个的实力着实不济。”迟迢懒散一笑,气势凛冽,“来吧,让本尊见识一下,究竟是何等境界,敢四处宣扬比得过魔尊!”
应向沂暗自咂摸了一下,心里酸溜溜的。
虽然知道迟迢和非亦没什么亲密的关系,但听到他这么卖力的为非亦找场子,还是有些不舒服。
心底被锁起来的野兽又不知餍足,想要破开牢笼,将那个张扬得意的人抓回来,关起来,不让别人窥伺分毫。
心如沟壑,欲土难填。
他要如何才能让迟迢相信,自己真的藏着很多很多不好的念头。
应向沂抿了抿唇,目光紧紧黏在骑着白虎的男人身上,一秒都不舍得离开。
妖力凝成一柄长/枪,迟迢握紧,顺势一扫,便将围着自己的人墙挑开了一道口子。
他没有本命法器,别人交手的时候能不用武器就不用武器,但今日对手有点多,挑个顺手的武器能帮他多杀人。
枪为百兵之首,最适合用来以一敌众了。
此一战事关生死,魔王们迅速达成一致,轮番上阵,从四面八方进行攻击。
白虎被激怒,疯狂的咆哮起来,迟迢没管,任由它撒欢,一边和魔王们交手,一边偷偷聚势。
所谓聚势,就是通过不停的将妖力灌入法器中,引动天地之间的力量,收为己用。
化青之后,迟迢的身体与力量的颜色也发生了改变。
他习惯了银白色的鳞片,每每会刻意控制,还将自己当成白龙。至于妖力的颜色,不加掩饰的状态下,则会呈现为较深的绀色。
那柄长/枪由妖力所化,通体深蓝,灌入妖力之后,颜色逐渐加深,此时看上去已经成了墨黑色,闪着一点晶亮的蓝光。
和迟迢身上的颜色极为不搭。
应向沂眯了眯眼,视线凝在他握枪的手上,骨节修长,连关节都欺霜赛雪,白得晃人眼。
略一思索,应向沂悄不作声的拿出剪子和刚买的纸,默默剪起来。
天地间风云变色,乌云笼罩在魔心城上空,流火渊的深沟中涌起黑烟,有噼里啪啦的青紫电光若隐若现,一道道飘向迟迢,融入他手中的长/枪。
“这,这是……”
方才还因占据上风而沾沾自喜的魔王们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迟迢抬手在长/枪上抚过,指尖一弹,铮铮之音便破空而来,裹挟着万钧威势:“本尊在重天劫雷下悟出来的一招,还没用过,正好拿你们试一试。”
随着长/枪所指,青紫色的电光汇聚成狰狞狂暴雷柱,每一道都有手腕粗细。在凝聚起来的瞬间,带起噼里啪啦的细小火花,即将冲着魔王所在的地方劈了下来。
“不好!快阻止他!”
数十道攻击直冲迟迢的命门而来,白虎躲避不及,挨了两道攻击,发出又痛又怒的嘶吼声。
迟迢腾不出手来,也中了一击,血迹染红了衣袖。
他眉心紧蹙,正思索要不要化为原形的瞬间,就听得一道闻所未闻的兽吼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凌厉的破空声。
转头一看,竟是一根粗重的尾巴横扫而来,将魔王们尽数扇开。
那是一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猛兽,身体粗壮,两蹄着地,额长角,长长的尾巴上覆盖着深褐色的坚硬鳞片。
应向沂站在那猛兽的头顶,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兴奋的神色:“往后退一退,让我也活动一下。”
他依照记忆中的形象,试着剪了一个类似于哥斯拉的怪兽,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迟迢瞬间反应过来,一跺脚,便逼着还想闹腾的白虎往后退了退,站在猛兽之后:“阿应小心点。”
应向沂抬头望了望天,青紫色的雷电越积越多,昭示着迟迢要借的势快要聚成了:“没事,你忙你的就好。”
他虽然修为上比不得迟迢和非亦这种顶尖高手,但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剪纸,以及在另一个世界的见闻。
高科技的产物还不确定能不能制造出来,但要拖延时间的话,用这怪兽就够了。
应向沂特别想感谢一下眼前的魔王们,如果不是他们,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准自己的定位。
他不擅长杀人,应当专注的从来不是修炼,而是利用剪纸配合同伴,出奇制胜。
一般的攻击无法伤害剪纸怪兽,应向沂心随意动,指挥着怪兽甩尾巴,将企图冲向迟迢的魔王扫退。
粗壮的尾巴灵活至极,配合那怪异的身形,令对方惊诧了许久。
但魔王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互相对了个眼色:“邪祟罢了,攻它的眼睛,将它头顶上的人打下来!”
十三个魔王从各个方向攻过来,凝为实质的魔气仿佛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将应向沂和怪兽困在原地。
在那道网要收紧的时候,一道狰狞的雷柱从天上劈了下来,直冲网的中央,即应向沂和怪兽所在的地方而去。
迟迢暴喝一声:“阿应,跳下来!”
应向沂没有迟疑,仰面朝后倒去,同时催动灵力,将那只怪兽变回了剪纸。
魔王们扑了个空,反而被从天而降的雷柱劈了个正着。
另一边,迟迢飞身而起,接住了下落的应向沂,带着他迅速退出流火渊,回到了岸边:“阿应看好了,这是我送你的流星雨。”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会缠着应向沂讲故乡的事,流星就是他从应向沂口中记下的名词,也不管对不对,直接用到了这里。
长/枪被掷向流火渊,同时以其为中心,迟迢设下了重重结界,将流火渊罩了起来,阻断了魔王们的逃离之路。
一场人为的劫雷承天地之势,只听从迟迢的指挥,气势汹汹,一道两道落长渊,如同下雨一般,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