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盈:“该不会,二弟不是您的孩子吧?”
同时,小眼神还瞅向皇帝。
皇帝顿时一恼,阿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的后宫里,还有妃子敢私通?老二的娘,生前就是个宫人,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有心想说她几句,又觉得女儿刚刚出生入死回来,不大忍心。
诸葛盈忙道:“阿爹,您误会我的意思啦。宫里的娘娘,自然是品节高尚的。我是说,会不会二弟出生时也被人给换了啊。”
诸葛盈当然知道二皇子身世造不了假,她只是说出来恶心一下二皇子罢了,顺便提醒一下皇帝此前对她做的孽。
不知道为何,诸葛盈感觉自己入宫之后,在权术上都有所进步。之前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说一句话好几个目的。
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皇帝:“……”女儿的脑补能力可真行。
“你二弟生的时候,是在宫里,不像行宫,还有人被收买。”如此便是否决了诸葛盈质疑诸葛非身世了。
诸葛盈忙点头:“原来如此。”
皇帝见她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二皇子是什么意思,心想,唉,我这闺女虽说是聪明,可到底不是从小在皇室长大,不懂这些明争暗斗的。皇位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啊。
还有老二,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野心如此之大?朕还年轻得很,他就想着拉拢皇后,还有阿姐,还想做嫡子?做梦!还真正地亲姐弟,怎么,一个异母姐弟还不够你骄傲,你还想上天啊!
皇帝决定启发一下女儿,告诉她真相,省的这孩子不懂人心险恶,被二皇子带偏了:“你二弟的意思是,他想认你阿娘做母亲,记在你阿娘名下。”
只是不知道,这事二皇子有没有和皇后提过?要是提了,皇后有没有答应?她最好不要答应,朕不需要一个有野心的皇后。
诸葛盈这才“恍然大悟”道:“二弟是想做嫡长子啊。”
皇帝脸色一黑。其实他也恼火得很。这个诸葛非!混账东西!占了个“长子”的身份犹嫌不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要做嫡子!
虽然皇帝也心知,自己大概就是在这两个活到成年的儿子里面挑继承人了,可他如今还年轻得很呢,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更聪明、更适合的儿子。偏偏老二在这上蹿下跳的!
人家北翟老皇帝今年都快六十岁了,皇位还坐的稳稳的呢,连太子都没立。
其实,对权位的眷恋,原因之一就是人的生命有限性。谁的生命都只有这么一回,皇帝也怕老去,也怕失去权力,因此更不容儿子觊觎他的位置。
“你二弟是个不孝的。朕饶不了他。”皇帝生气道。
诸葛盈还帮弟弟说了点话:“二弟或许未必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这没用的东西!”皇帝气得咬牙切齿,“在兵部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功绩来,居然还敢图谋太子之位!”
诸葛盈心满意足地功成身退。成功给二皇子告了一状,诸葛盈舒服了。
谁让他在那黑心黑肺地拿她当猴耍呢。
下午,诸葛盈又出宫一趟,去了承恩公府,明面上是去见自己好友孟雾芙,实则去见了太上皇。
太上皇与承恩公都有些时候没见着这孩子了,尤其是太上皇,她上午回宫后,太上皇派去的几个龙泉卫也都回了太上皇身边复命。他老人家不就知道了孙女回来了,可是孙女得先去办正事。
太上皇就在那念叨着:“什么时候才来见我啊。”
“她都不想我的么。”
承恩公听得笑了:“定蓟肯定得先和她父皇禀报吧。也得休息会吧。这两日,肯定会来的。”
太上皇撇撇嘴。不是你孙女,你当然没我这么惦记呢。哦对了,你没我这么好命,没有孙女,略略略
好在诸葛盈并没有让太上皇真的等上个两天,而是下午就过来了。
太上皇一听说她过来了,立刻就抖起来了:“诶我的孙女就是孝顺有些人羡慕不着哦。”
承恩公:“……”
他算是发现了。自从定蓟这孩子被找回来之后,太上皇那喜欢显摆、喜欢抖的臭毛病又回来了。这种臭毛病他已经戒了多年,宣明走后再没有过了。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这里,承恩公既不生气,也不和姐夫计较了,他甚至还有点想哭诶。
诸葛盈一进来,就和两位长辈问好,也不等太上皇问起,自己便将此行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太上皇其实已经听那几个暗卫说了一次,但一则他们后面才追上定蓟他们,说的有些不完整,二则,有关孙女的事,他听多少遍都不会厌烦的。
当听到孙女被推的时候,太上皇忍不住惊怒:“他们竟敢?!”
又一想,那伙人又有什么不敢的!毕竟诸葛盈看起来那么可疑。
诸葛盈忙道:“我没事,但我就是生气,我的账本都湿了!”
她至今记得当时她已经快到了岸边,只差一脚踏过去了,结果就被人推了一把,上身落到水里。那种头皮发麻、担心账本全都湿掉的感觉,记忆犹新。
耿耿于怀诸葛盈
太上皇:“……”
他拧着眉头:“你又把身外之物看得比自己重要?”
诸葛盈很敏感地回应:“才没有!我就是生气!高济民无恶不作,还派人追杀我们,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承恩公惊悚地看了这姑娘一眼: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乃祖之风!
太上皇也哈哈大笑:“高济民人面兽心,这次证据到手,自然是死定了。高家这颗毒瘤,总算可以拔去。”
虽然这项功绩被算在了皇帝在位期间吧,但可是孙女周折拿回来的。简而言之,太上皇老人家除去高家的梦想,很大部分是由孙女完成的。他很是欣慰。
诸葛盈又告诉祖父账本的事,其中一小半算是她“伪造”的,虽然内容是真实的。
太上皇果然第一时间关心她那日有没有受伤,在听到否定的答案后,又大笑起来:“阿盈的记性好,还能未雨绸缪,实在厉害。”
诸葛盈弯了弯眉眼:“能在这个年龄得到祖父一句‘厉害’,阿盈此生无憾。”
承恩公看着这祖孙二人,决定打翻自己刚才的心里话。他其实还是有点酸的。怎么感觉人家的孙女这么聪明呢。不过,他有生之年估计真的可以看到阿盈登基啊。以她这种能耐,这种水平,她两个弟弟,捆起来都比不上她十分之一。
太上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的这个孙女,委实厉害极了。“那个管渊,能想出这么多法子,偷出了账本,又想法子护送,也是个能干的。”
诸葛盈极为赞成:“他的确聪明能干。”她又将那日管渊与她对暗号的细节说了出来,惹得太上皇也笑:“不愧是朱不悔的门生,有他的风范。”
说到朱不悔,太上皇又忍不住问:“之前听说这朱不悔老找你麻烦,现在你还分到他部里了,他有没有还那样?”
诸葛盈摇摇头:“没有。朱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我改观了。我觉得朱大人心肠不坏,也有能力。”
太上皇满意地笑了。不愧是他的孙女,大度,不爱计较。有的上位者,即便是知道属下能干,依然耿耿于怀。能够像齐桓公那样不计较管仲之过的又有几个?
至于朱不悔对定蓟改观,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很正常,非常正常。以定蓟的能力和品性,只要是个正常人和她相处一阵子,就能摸清,自然也就心悦诚服起来了啦!
杭州府。
高家长子进来找他阿爹的时候,发现他那从来威严强硬的阿爹,居然坐在地上,神色悲伤。
他也莫名悲伤起来。他们这一脉,大概要被高家放弃了。
“阿爹,堂叔说让我们自行领罪,莫要牵连高家。他们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不是想让我们一家子把恶果吞了么?那拿到这些年,他们就没有拿好处?”他十分不忿。
高济民知道他说的是高寒递来的信。说起来,他也埋怨得很,尤其是高寒,他和高寒一个是地方大员,一个是燕京高官,二人都是高家的顶梁柱。高寒还是户部侍郎,此前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说。
愣是让所谓的陛下来使接应了管渊和账本,让他高济民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埋怨又有什么办法!昔日种下的因,今日结成的果。他只能希望陛下不要扩大化,让整个高家都受牵连。
“不要这么说。”高济民虚弱道,完全没有了平时在杭州府一手遮天、作威作福的模样,“高家不管我们是好事。若换了你堂叔在此,也会做这样的选择的。”
“阿爹!我从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享受了高家的好处,也要为高家效力。可我们确实为了高家,辛辛苦苦,铁矿和铜矿,分明没有多少落入我们的手中!都被——”
“住口!”高济民冷冷道,“你还要牵连多少人?我你服罪也就罢了,你要整个高家一起死么?你的其他堂兄弟姐妹们,都陪你一块下地狱,你就高兴了?”
高家长子不再说话了。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还没等臣子奏事,自己就抛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这个消息一下来,官员们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多日生病的定蓟公主怎么又回来上朝一事了。
陛下他根本不愿意多走都察院的路子,让都察院弹劾高济民,而是直接说出:陛下在半月前收到了杭州府通判管渊的密信,称杭州知府高济民在杭州一手遮天,私采铜矿、铁矿,并伪造账本,户部这些年收到的账本都是假的。
一时之间,人人都震惊:杭州居然有了几座矿藏?而高济民没有上报给朝廷?他要造反么?
这种想法,是个人都会产生。
皇帝又道:“这件事,朕收到消息后秘而不发,让定蓟公主带人前去接应管渊与高济民真正的账本。如今,公主已经带着真账本回来。里面将他的非法所得记得一清二楚。”
他脸上带笑,很是满意的样子。毕竟,有女如此,哪个当父亲的不高兴呀。
众人还沉浸在高济民狗胆包天、意图造反的瓜中,还在心中猜疑是真是假,可一看朝中某些重臣又是一副早已知情的样子,便确定了,应该是真!那高济民真的如此胆大!
再听陛下如今还说了有“账本”这样的证据,还是高济民的属下,杭州通判“历经千辛万苦偷回来的”账本,那真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估计高家确实犯下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