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之明转头看他,欲言又止。
“和你不一样”,李一恺意会到他的意思:“如果他有你的一半努力,或者天分,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李一恺这话说得很刻薄,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因此而指责他——评价自己的父亲一事无成,并不像挖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样轻松。对李一恺而言,这句话有一半也是刺向自己。
苑之明静静听着,然后只是问:“后来呢?”
“后来,我外公也拿他们没办法,又不能真的看着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所以帮他找了工作,在出版社做校对编辑之类的”,李一恺淡淡道。
苑之明说:“他和我说了……也许那几年,他也试过做个好父亲。”
李一恺没有否认,只说:“我不知道,因为在我记忆里,都是他越来越很少回家,或者一身酒气地回来。然后他们两个吵架,又很容易和好,甚至变得比之前还要好。”
“这样的循环像是没有止境,直到他忽然有天不见了。”
“你是说……离家出走吗?”苑之明很难找到合适的词,但离家出走,听起来像是青春期的小孩,而不是一个五岁孩子的父亲会做的事。
“如果这里对他来说是家的话”,李一恺道:“他的家乡不在静海,也没什么亲人,我觉得他根本没有家的概念,或者就像他说的,家庭对他来说是痛苦的。”
坐上车,苑之明把前后车窗开到最大,这样不快不慢地在郊外兜风,本该是愉悦轻松的一件事,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平直的公路在面前展开,苑之明发呆了一会儿才说:“他和我说,希望我不要遇到和他一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