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c》那边把采访文字版发来了,我们最终确认之后他们才会发给罗文小姐。就由我快速把关一下,你不如先休息?今天的日程很紧,你得保证睡眠时间。”
阿波罗摇头:“我看完之后给你消息,你还有别人的事要处理,先走吧。”
一副要身先士卒加班的样子。
经纪人有点无奈,这位奥林波伊先生一旦投入起来,会因为太过勤奋高效给身边的各种工作人员造成偌大的压力。但阿波罗现在的低气压状态和平时的工作狂模式略有不同——与阿波罗签约合作大半年,他也多少能摸出对方的情绪。
于是经纪人试探道:“你对明天哪个行程不满意?还是不喜欢《chic》选的摄影工作室?”
阿波罗从笔记本电脑上缘抬眸看来,表情并无变化,屏幕反光在他的瞳仁里化作五彩斑斓的两点:“没有。”
“那么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叫艾伦帮忙,他的房间就在隔壁。”
酒店套房的门阖上,阿波罗仰头靠在沙发边缘,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很快坐正,将视线挪回打开的pdf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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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你此前几乎不接受媒体采访,这次选择接受《chic》的对谈,是心境上有了什么变化吗?
a:可以这么说。我希望借此重新自我介绍一次,不论是作为阿波罗·奥林波伊,还是phoebos和hyaths.
q:蒙面独立音乐人phoebos还有匿名诗人hyaths都是你的假名。
a:对。
q:换而言之,除了古典乐创作和演奏、医药科学研究,你还同时从事流行乐和诗歌创作,也曾经接受过竞技射击训练。
a:以及去年开始我受邀请在一些时尚活动露面。
q:(笑)当然,这是一本时尚杂志,如果漏掉你在时装周观众席的活跃表现就属于失职了。《chic》去年初第一次刊载关于你的报道时,编者就感叹过你的涉猎领域之广。而现在你要告诉所有人,那还不是全部。所有人都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多栖跨界发展,并且在每个领域都有所成就的?
a: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创造性的疾病。
过去的三四年对我来说是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对抗情绪的方式,而我的方法就是用创造性的工作填满时间表的每个格子。
那时我在攻读学位,生物研究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等待——等待实验结果,等待验证或推翻自己的想法。这样悬而未决的空隙时间变得难以忍受,我感到必须做些什么,结果不止是在实验室等待的时间,除了睡觉和进食,我一定在做什么,读书、作曲、写东西、健身……
q:可以问那时候你一天睡多久吗?
a:三四个小时。
q:剩余的时间全都在投身某种工作?
a:对。我的日程看起来非常自律充实,但那和自发想要去做某件事性质完全不同,只是在逃避空无一物的恐惧感。
文字版隐去了采访现场的一则问答:
“可以透露这一‘疾病’的原因吗?”
片刻的沉默后,阿波罗说:“我不能回答。”
采访人并不意外,在平板上的提纲上打了个勾,跳到下一问。
q:phoebos这个身份就是在那样的状况下诞生的。之所以没有使用本名,是想要尝试一些与古典乐无关的新风格吗?
a:在那之前我就一直在作曲,古典乐和偏流行的都有,只是没有考虑过公开发表。
q:那么phoebos诞生的契机是?
a:我抵达了一个临界点,需要发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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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两年后的某一天,确切说是毕业季的某个周六,阿波罗发现卡珊卓彻底与他切断了联系。
察觉这件事纯属偶然。他们的消息记录原本停留在分手后半个月:
「我写了一封信给你,希望里面的内容能够解开你的一些疑惑,让你感觉好一些。我拜托你哥哥转交,他同意了。是否要阅读,决定权我交给你。」
没有回音。
阿波罗并未气馁,分开后的最初半个月,他几乎是每天一封信。直到亚历克塞表情微妙地让他不要用垃圾塞满他们公寓的信箱,阿波罗才勉为其难地把频率降低到每周一封、而后是每个月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