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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了烟,抬手去关窗,我赶紧闭眼装睡。

脚步声近,他朝我走来,停在床边。我等了很久,只等到一滴雨落到脸上。

周楠风在哭。

发现这个事实令我惊恐不已。周楠风讨厌我,他说他要报复我,我构想过很多他报复我,作贱我的画面,但唯独没料想过他会落泪。

他曲起手指描摹我假寐的睡颜,指尖的微微颤抖弄得我脸上痒痒的。我没办法再装下去了,我制住他的手,和他四目相对。

他猛地收回手,眼里莹莹的泪光瞬间被警觉的寒光取代。

他淡漠地说:“你醒了。”

“嗯。”我答。

我们谁都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点明,且很有默契地拉开一段安全距离,用成年人才会的方式退回到壳里。

“他对你好吗?”周楠风打破尴尬的沉默。

我知道他在说谁。

我和宋洲洲合租在一起快两年了,他算得上我在滨州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又住在一起,遇到商场打折,有什么都一起买了,所以家里很多东西双份。款式相同,颜色不同毛巾、拖鞋、抱枕,

都容易引起刻意的误会。

可是我懒得解释。换句话说,我对当年的一切都已经释然,无论许连明、崔书雅还是眼前的周楠风,对我而言都是远去的旧时光,我已经接受他们的离去,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

爱本是就是一种能力,我已经失去这种能力了。我惧怕和任何人建立起太过亲密的联系,所以才一直离群索居,游离在人群之外。滨州不过是我这两年暂时的落脚地,我随时准备好奔赴下一场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