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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他不去见江苓,其实不全然是因为胆怯,更多的是因为自责、愧疚和难以抑制的负罪感。他一看到病床上的江苓,便会想起对方的腺体因为他所遭受的伤害,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他回忆起自己所犯下错的同时,像湿潮一样地覆上来。

再后来,他只要看到江苓的脸,便会感到无从排解、没有源头的冷。冷和潮都是自骨缝漫上来的,又森森地涌进他气管,让他感到窒息。

在江苓面前,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接近于经历一场溺亡。

将车子停进车位后,周述匆匆地下车,进了停车场的电梯。

到达所按楼层后,他没有迟疑地往江苓所住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周述看到紧闭的房门,下意识伸手握住了门把,却又因为顾虑到什么而生生停住了。门把被松开,周述迟钝地屈起指节,对着门板,轻轻敲了下去。

但他还未碰触到门板,门便从里边开了。

猝不及防的开门让周述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表情。他大脑仿若宕机,脑海只剩一个念头:他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江苓——他是该笑呢,还是该抿着嘴唇?

短暂的考量过后,周述故作自然地牵起了唇角,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我……”

话未说完,他的笑容,便随着房门的完全打开而僵在了脸上。

门内站着的、跟他面面相觑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轻护士。她身后有一辆推车,里面装着一些清洁工具,手上也提着一袋垃圾,似乎是刚刚清理完房间。

年轻护士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举止奇怪的男人。

“您是来找江先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