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无意识地摇了摇头,似自嘲也似拒绝,拒绝接受这些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但商人的孩子现在也很幸福,”穆淮章盯着柴扉湿漉漉的一双眼,“因为他仍带着父亲给予他的善良和天真,在爱这个世界,不是吗?”
柴扉感受到穆淮章落吻在自己的额心,似乎在用虔诚呼应他心底里的那份美好。
“不是。”柴扉低嗤了一下,“我只是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所以只想给你看好的一面。”
“那也让我看看我的的小王子,有什么邪恶的一面?”
“我母亲来医院了。”柴扉收了笑容,腔调拿捏得平和。
穆淮章故作不懂:“嗯?”
“穆先生,我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但我父亲得的是什么病,我大概知道。他最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也知道。总归不是很体面。这也是我有那么几天想让你离开的原因。”柴扉的背挺得端正,让人总有种郑重其事的错觉,这大概是他一定要坐起来说的事。
他对于他和穆淮章这之中的关系,一向看得重,也一向郑重:“如果你要走,你和我说一声就好了,不用替我知会我的母亲。这和我与她水火不容的关系无关。只是因为,我的母亲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母亲,也不是只做我的母亲。在我和林木之间,她的偏爱很明显,经过这十几二十年已经足够我认清她的偏爱了。没有必要,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再让我认清一遍。”
穆淮章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柴扉没有等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容不得打断,“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她要求来的,我只希望不是低声下气,因为她,不值得。所以不要再叫她来了,也不要再求她了。我这几天睁眼闭眼都能想象到你和她在搭话的样子,她一定没对你说什么好话。”
柴扉这话说得愤愤然,也不知道是在为穆淮章愤愤然,还是单纯因为柴母而愤愤然。
随后他的眼神落在穆淮章身上,变得温和而柔软,“穆先生,你知道吗?其实现在这些也都够了的,我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还有你,真的,不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