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以为我没察觉呢?”萧衍打断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会觉得,我来到这里,是在给你们动手的机会,而不是我引蛇出洞,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他说到这,不禁笑出了声,“你说,你蠢不蠢呐?”
男人说不出话来,是了,他们跟踪萧衍这么多天,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早就暴露了。
“你的同伴死了,”萧衍笑道,“被你的愚蠢害死了。”
男人从恐惧中挣扎出来,怒声道:“别废话,要杀就杀!”
“我为什么要杀你?”萧衍反问,“一走了之太痛快了,只要命还在,身上缺点什么也不要紧,你也好回去给你主子交差。”
萧衍的话不断浮响在耳边,男人在这狭窄逼仄的巷子里,觉得两面墙好像朝自己倾下来了一样,不断挤压着他。
从未有过的窒息感涌上心头,他嘴巴发干,如鲠在喉。
萧衍不再看他,立身而起,接着说道:“功法修为都不错,会使剑意,这天底下能有这样剑法的人不算多,在九华山管辖的范围内,剑宗虽多,但能叫人记住的佼佼者,无非就是那几个。”
“你是仙门的人,对吧。”
男人在黑黢黢的夜里,深吸着气,屏着痛意,哑声道:“我不是。”
“你不是?”萧衍缓声重复,“你不是么?”
男人和萧衍目光相撞,对视的刹那,时间好似被拉到了极致。
明明是盛夏时节,风却如刀似的刮在身上,让人入坠冰窟,遍体生寒,仿佛天都朝自己压拢过来,叫人喘不上气。
在这极短的一瞬,他忽地就明白了何为望而生畏,他眼神挪到萧衍脚边的碎尸块,喉骨下意识滑动。
“我不是。”他避开了萧衍的目光,咬牙切齿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萧衍无所谓地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你能把我怎么样?”男人心中惧意渐深。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你既然喜欢当别人的狗,那我成全你,”萧衍收起剑,笑道,“城西走尸还未完全俘获,这背后有人在炼尸,想操控傀儡,你应当比我要清楚。”
“你身手好,用来做傀儡再合适不过,”萧衍轻声说,“倘若以后看见你主子,记得替我问声好。”
做傀儡,意味着要成为活死人,傀儡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任何痛楚,却再也无法开口。
深黑的血水顺着青石砖缝隙缓慢地往四面流淌,很快淌到了男人面前,他往后瑟缩了几下,想要避开,却被墙壁挡住了,他就势抵在墙上,冷汗从每一寸皮肤钻出来。
萧衍鞋底踩踏过满地的血渍,这细微的轻响彻底击溃了男人的防线。
他抑制不住地发抖,汗滑进嘴里,他却好像尝到了血地咸腥。
“我,我是……”再也扛不住,他痛苦地喃喃,“我是仙门的人,我是,有人让我们来盯住你的,可他没让我们动手,是我擅自做主想要抓你回去邀功讨赏,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男人在这寂静的深夜,失声哽咽。
“所以……”萧衍静默片刻,忽地俯身盯住他,冷声说道,“你是晏顷迟派来盯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