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底,一只漆黑的游鱼挣扎, 是他垂下手去, 玉珠似的指尖轻点,游鱼腾空而起,游进渺茫的云里。
再往后,是无数个日夜变换, 与他千年沉默的观望,直到另一个声音出现,问他:
“我能陪在你身边吗?”
“多久?”
“世界尽头的下一秒。”
他看见一扇无边的门,吞噬了除风声以外的所有声音,门内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虚无排斥所有生命,却唯独接纳了他。
虚无的黑暗将他包裹,让他想起最初诞生时抚在身上的大手,相同又不同,却都是纯粹的爱。
对行雨的爱。
场梦境从他记忆深处延伸而来,看它像多年前看一场电影,在昏暗的地下室,在一个叫做林行舟的青年怀里,主角是他,是完完整整的他。
不待朝行雨探寻更深,四周的景物颜色渐渐淡去、融化,回忆感潮水一般褪去,梦里的场景打碎、重组,最后重新变回现世的知觉--
他看见了阎是之。
就在还未被拆毁的吊脚屋里,还听得见潺潺水声,藏在阎是之愈来愈急促的呼吸里。
“他娘的!老子就看小子不老实!白天偷偷藏在村长屋里,还以为没人发现啊!”
刘树打着赤膊,连同另一人将双腿扭曲的阎是之丢进屋内,与木板撞击发出闷响,另一人的声音响起:“是阎家老二?被他听到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