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姬无妄忽地生出个奇怪的念头,心魔未消,分明一直都在——
可昨夜一整夜,为何……都未曾发作?
—
庙外,身体残缺不全的一缕鬼火瑟缩在枯树根下。
它是这片区修为最高的鬼火,也生出了些懵懂意识,昨夜圆珠灵气暴动,它是唯一知道该躲起来的。
于是,缩在树根下的它,成了鬼火堆里唯一幸存者。
要是虞圆能看见,保不齐要吓一跳,这正是昨夜走在最前面的鬼火。
那个想要吃了她的。
但即使如此,身体还是破了一大块,像是块布满漏洞的粗布,体内火苗微小,泛着浅浅的蓝色光晕。
它试图露出满嘴利齿。
可是修为倒退,眼眶内空空,牙齿也不剩下几颗。
可是它虽害怕,却控制不住本能的垂涎,一直坚持着没走,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鬼火却并不如此。
它修为比其他鬼火高,因此感觉也更敏锐。
白天,庙里那个阻止它靠近的生物气息忽地淡了。
庙内只留下了它原本的目标:
一个重伤垂死的人类。
它慢慢地从树根下爬起来,躲避着阳光,空洞的眼睛直直看向枯枝中的庙宇。
—
庙内。
魔气侵蚀疼痛如同骨头被一点点啃噬,比曾经根骨寸断时经历的痛楚更甚,加上看不见,黑暗中,疼痛便翻了倍。
灵气与魔气,本就是无法共存的两种力量。
二者聚而不容,魔气没有神志,只知道要吞噬掉一切灵气取而代之。
姬无妄攥紧掌心。
无法使用神识和灵力,他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
昨夜,他强行将魔气压制在丹田,可压制住了体内的,却无法控制魔骨因失去力量,开始主动吸附来自密林的魔煞之气。
最可笑的是,他一夜等候,竟然还没有人来杀他。
待到清醒时,连那毛团也离开了。
呵。
姬无妄心底讥讽自己可笑的犹豫。
内心软弱,竟然会因为一团毛球的温暖而怔然——
他血脉混乱,又身负天煞孤星命格,人皆如实,敏感的灵兽只会更惧怕,从未有敢靠近他百米内的,更不要说安心地趴在他身边睡着。
明明灵兽的血肉是大补,他如今已经是垂死之躯,若想活,便不该心软。
如果当时便杀了它,它也不可能逃走了。
“姬无妄,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一生,越是想逃便越是无解!”
“无妄师兄,您命格尊贵,我们旁人哪消受得起,不说人,便是灵兽只怕也躲避不及。”
“没人愿意和魔种一起,真晦气,您还是自己一人吧。”
他耳边的声音实在吵闹,心魔劫被暗算,虽然他将其屠尽,但到底心魔已生。
杀得再多,只不过给剑上添几缕煞气。
日光投映到地面上,带出几分暖意,光打在石像身上,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姬无妄垂下眼。
一道黑气涌出,逐渐蔓延至庙内各处。
他目不能视,鸦羽般漆黑的长睫垂下,眼底心中皆是一片荒芜,冷的要凝结一般。
周围的魔气感受到情绪波动,更加躁动。
“废物,废物,废物……”
姬无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