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理会身体痛楚,抬手掐诀,运转心法,强行吸纳起周遭的灵力。
他胸前衣襟里,圆珠光芒亮了一瞬,转而变得暗淡。
少量的灵气入体,两股力量在体内交错着并行,只是灵气稀少,镇不住魔气,反倒被死死压着。
“……”
耳边的那些他听了无数次的讽刺辱骂与嘲笑,随着灵力的涌入而变得模糊起来。
但痛苦更巨。
他面色愈加苍白,几乎要和白衣浑然一色。
他不是天生修魔,若任由魔气横行,不出三天便会经脉全毁,彼时,就算是活下来了,也只能是苟且偷生。
但魔骨已生,除非他死,魔骨不可能离体。
“……”
生与死,正与邪,似乎只能是分明的黑白两条线,或许他该死,身死道消,便可解一切问题。
可魔物也想活,心底生出深渊——
道心不复存在,他已忘却自己为何修仙。
像是在沙漠中赤脚行走的人,压抑许久终究失去信念,深渊漆黑无边,蔓延而来的痛苦和黑暗,像千百只手死死纠缠着他。
可是黑暗中,他似乎听见一道声音,远远的从庙外的树林中传来。
“喵喵喵嗷呜。”啊啊啊累死了。
姬无妄额前一滴汗珠滚落,随着灵气运转一个周天,体内痛苦骤然加剧百倍,叫他无力分辨现实与幻像。
呵。
他冷然的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幻想。
—
阳光落下,离家许久的虞圆拖着四颗果子几片树叶赶了回来。
这是她一天的收获。
小白猫叼着宽大的叶片,尾巴摇晃,跌跌撞撞地越过几截枯枝,猫狸碧色的眼瞳在光下熠熠生辉,像是闪着光的宝石。
庙外枯枝尤其多,她很是废了力气搬运。
太,累,了。
去时一手空尚且容易,回来时身负重任,路又不平坦,便不轻松了。
她本试着用尾巴拖拽,可是那样,包裹在后面,稍不留神就跌落原地不动,还要她回去重新整理。
实在麻烦。
虞圆只好咬着叶片边缘,自己牢牢盯着,然后运送。
这一来一回的,大半天就过去了。
虞圆出门时已经不早,又折腾了好些事,此刻,霞光西坠,唯有余晖还恋恋不舍地在天边徘徊。
太阳落山了,该回家了。
“呜呜。”
但虞圆实在太累,她走走停停,眼前花白一片,差点要怀疑自己是白天打猎,晚上回家养娇妻的农夫。
配置的还是田园家家乐剧本。
好在她牙齿够结实。
啊不,是意志顽强,足够坚持不懈才对。
虞圆一路哀嚎,但她除了累,其实什么都没撞见,这密林安静的厉害,连条狗都没有。
连滚带爬,她总算在太阳完全落下来之前看见了破庙。
她隔着树枝,远处看着庙内昏暗一片。
虞圆此刻头晕眼花身体发软,脑袋空空,完全没想起来魔气这回事,还以为是庙里面光线不好。
哦哦哦。
果然,夜里是得生点火啊。
人类的小身板哪里扛得住夜晚降温,昼夜温差大的嘛,她还得再捡点枯树枝。
虞圆晕乎乎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