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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余生平要承受疼痛,要知道,有准备的疼痛是要比没预警的袭击痛苦一万倍的。很多时候,内心的煎熬要比肉体的折磨来的更强。

起初余生平还会躲闪,刚做情报商的第一年他甚至于还了一次手,因为条件反射。

没人愿意心甘情愿的被击倒。可那之后余生平再也没还过手。

母亲那时倒在地上,余生平想要扶一扶她,可她窜得比谁都要快,她被踢得直不起腰来,直不起来便干脆趴在地上,普溪潮湿得空气让她早早便得了风寒,寒冷潮湿的冬季让她动也不能动。

可她不怕,她像是生了锈的铁偶,残破耗损的关节是常年劳作的痕迹,粗壮有力的小臂是无数次抱住儿子的反馈。

母亲拽住余生平的脚,拽不倒他便咬他,打不过他便咒骂,余生平直愣愣的站在那儿,他的母亲像僵直的牲口一样匍匐。

可他只记得站在那儿,他感受不到小腿的刺痛,他一直在想,怎么会这样。

母亲咒骂着,难听的话与从未受过教育的苍白人生相照应。

骂前夫,骂他是狗,是王八蛋,连死去的婆婆都不放过,骂余生平,骂他没良心,骂他懦弱,骂他自讨苦吃,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仔细听的话,骂陆婉婷,骂她不要脸,生出来的女儿是婊子养的赔钱货,骂她就会欺负余生平。

其实也只有这两三个人吧,母亲的人生是一条单向道,纵向走了五六十年,横向却狭小苍白的只剩下这么一个支离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