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头看她。
大小姐径自往她后娘的房间走,“我去看看。”
这回,大小姐还真进了陈家新夫人的房门,在肆无忌惮地环视了床边一圈后,她才查看起浴室。
浴室很干净,干净到找不到使用过的痕迹。
她状似无意地在洗手池里摸了一下,干的,竟连水渍也没有,再一看,浴缸和地上都没有掉落头发。
夫人在门外看着她。
大小姐挨个把洗手池的水龙头,马桶,还有浴缸和花洒都试了一遍,她的动作很慢,很刻意,就像在演示,“都是好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刚才或许是水压出了问题。”
夫人没回答。
唰一声,大小姐抽了张纸,缓慢擦起手,“说起来,为什么会忽然那么问,是谁告诉你这里死过人,还是说……你看见了?”
扶着门框的夫人极慢地抬起眼,眸光毫无波澜,狭长的眼似比平时睁大了些许,显得黑洞洞的。
大小姐轻呵了一口气,“我是说,你看见她们的遗物了?”
18
夫人半晌没给个回应,等大小姐又重复问了一遍,她才慢吞吞地点了头。
陈家哪留有夫人们的什么遗物,如果有,那大小姐早就找到了,哪还能让这后娘先她看到。
夫人的目光又收敛了些许,微微低垂着,许是此前躺下了的缘故,后脑的发髻更乱了,零零散散得垂在肩上。
想来陈家的佣人也不敢在新夫人面前提那些事,多说半个字都会触到大小姐的霉头。
不是佣人们提的,亦不可能看见遗物,那是什么呢,总不会是看见房子里游走的亡魂了吧。
大小姐心里发笑,却根本笑不出,她想到棺材上的那个黑影,又想起被雨打湿的半个枕头,后颈有点发凉。
那些她此前从未信过的东西,似乎真的存在于世。
“行了。”大小姐走出浴室,把夫人脸侧的乱发撩至耳后,状似亲昵地说:“睡吧,她们过世很久了,姓陈的也走了,这已不是你该关心的。”
夫人竟握住了大小姐的手,那五指凉得像是刚从寒冬的室外回来,她头一回这么主动地贴近,却只是迷蒙地问“很久”是多久,似乎她的主动只是为了问这一句。
“最后一位是六年前走的。”
夫人松开手,失落得有点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