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手背却还有意无意地碰着夫人的脸,放软的手指和指盖沿着对方的侧颊和下巴一路下滑,像羽毛般扫过颈侧,近乎要抵至那敞得略宽的睡裙领子时,才蓦地收了手。
不光手是凉的,她这后娘的脸和脖子也是凉的,周身没有什么温度。
光是引人爱怜有什么用,这哪是寻常人消受得起的。
大小姐淡声说:“下雨了,夜里别开窗。”
回到房间,她枕着那半个还干着的枕头,忽然觉得今夜发生的事或许与她撕开的那个纸扎人有关。
翌日,大小姐早早就坐车离开了,她亲自开的车,司机一脸迷茫地站在陈家门外。
大小姐这次要去见的人不简单,今儿天还没亮她就把下属喊了过来,让对方去查她昨夜见到的印章,那边一来电话,她就立刻从司机那取来了车钥匙。
本以为刻这印章的会是什么住在荒郊野岭的高人,没想到对方竟蜗居在闹市中,一个车开不进的小巷子里。
那人是卖纸扎的,一看见她就道出了她的名字,若非素未谋面,大小姐还真会将他当作故人。
卖纸扎的看见了那一角破纸,看见了上边鸡血红的印章,已能大致猜出大小姐的来意,“你父亲十多年前来求过我。”
“求什么。”大小姐开门见山地问。
那卖纸扎的也不含糊,答道:“求救。”
那是姓陈的娶妻后的第五年,他得了一种药石罔效的病,许多偏方都不能起效,他只好走起了歪门邪道,这一找就找到了这卖纸扎的。
卖纸扎的让他以命换命,他能活多久,就看换来的能有多长。
“你教他这些?”大小姐已快克制不住满腔的怒意。
卖纸扎的说:“他行此道会增添孽债,我亦然,他必活不久,而我身上有因果,也不得好死。”
他说得极其自然,就好像已一心赴死。
他又说:“你说的置物架后边藏着的纸扎人,里面囚着的是那三位夫人们的魂。那纸扎一破,魂虽能出来,却已被耗尽精元,就只剩下一点念想,被阳气一碰就散了。”
“棺材……”
“棺材上的黑影,指不定真是某位夫人的魂,你的窗兴许就是她推开的。”
大小姐愣了,半晌才故作镇定地说:“你还未说,我那位新后妈是什么东西。”
“她啊。”卖纸扎的把糨糊沾在了彩纸上,“也许是什么精怪吧。”
“精怪?”
卖纸扎的咧着嘴笑,“会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