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容远不愿意花这样的代价,所以她只能在这里日日受辱。

她刚才听到了那小妖的歌声,觉得刺耳。

妖族杀他父母,毁她家园,那只兔妖她更不喜欢,因为她的名帖消失让自己被双面妖训斥;她在孤神殿上抢走了自己手中祭品时,没有一丝犹豫,故意让自己陷入窘迫;她落水让大祭司去救她,辱了大祭司的清名。

她被饕餮宣去侍寝时自己的心中有些矛盾,虽然她会因得宠更加耀武扬威,但是至少能让她断了对容远生出来的非分之想,这是一件好事。

大祭司的人生不需要沾上这样的污点,仙族一定会再起,她是仙族唯一的公主一位的王女。

那时候祭司大人与自己……

想到这里,她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

无论怎样,她忘不了他救自己时的模样,她是自己心中唯一的希望和向往。

夜风微动,宫娥慌慌张张地进来,脸色比她还要白,双拳紧握气得发抖,“公,公主殿下,祭司大人夜闯寝殿,将,将那兔妖救了出去,带回生司阁了。”

哐的一声,她手中的桃核落地。

青风回到自己的卧房,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把那兔子送进了祭司大人的棋室,自己真的喝了那么多?

他打开衣柜,里面粉色的衣衫滑落了出来,看来自己没有记错。

为什么她会在大人的棋室?

想来想去已经就是那兔子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觉得害怕,到处乱逛,被大人给撞上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又有些失落,他揭开被子躺了上去,隐隐闻到了上面若有若无的青草香。

他的脸嗖地蹿红,心怦怦直跳。

这时他的传讯符亮了起来,这是一次性的传讯符,专门用来与星辰公主联系的。

青风此刻不太想与星辰说什么,但还是点燃了传讯符。

火苗之中传来了星辰发抖的声音:“你们,你们今夜将那兔妖从饕餮寝殿要了出来?”

青风脑中想的还是那淡淡的草香,随意答道:“是。”

星辰:“饕餮口中抢食,这需要多大的代价?”

青风:“是孤神的旨意。”

“孤神?”星辰的声音带着隐怒,“这世界上早就没了孤神不是吗?”

孤神早就在百年前薨逝了。

青风:“孤神的英魂还在世间指引世人。”

星辰冷笑,“可是无泽长老不是这么说的。”

无泽是前任大祭司,孤神在世之时,他侍奉孤神近数千年,在仙族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孤神暴毙之后,他便隐退,踪迹难寻。

青风星眸一亮,“果然星辰公主与前无泽长老有着联系。”

星辰:“他说孤神根本没有英魂在世,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容远大人以孤神之名,行利己之事。”

青风:“一派胡言!”

星辰咬着唇:“青风大人,请你转告神君,他不救我,我只能另想办法。我受的羞辱,已经够了。”

青风:“我们何时不救你?是你不自救,你是一族公主,怎能与一小妖……”

他话未说完,对方已经烧毁了传讯符。

星辰公主一直等着他们将她从后宫救出,而大祭司却救了天婴。

于私心青风觉得这样甚好,但是大局来看这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青风抱着头看着房梁叹了一口气,救她出来,真是代价不小。

苏眉说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看来是没说错。

容远在沙盘之前一夜模拟了两军对弈,走出鸣沙室,在回廊之中他看见了那小妖笑盈盈向自己奔跑而来,“大人早上好!”

容远知道,这又是前世的回忆。

……

他看着她的头发,“掉蜡里了?”

她得意地道:“我知道大人不喜欢毛发,用蜡抹了头发,你看,这样就不掉了。”

容远神色淡淡:“你可真是聪慧。”

小妖:“是青风大人教我的,他平时对我很凶,这次却很耐心,之前是我错怪他了。”

然后那一夜她因为洗头呜呜哭了一个晚上,早上两只眼肿得跟核桃似的,脑袋上搓掉的头发,好久才蓄起来。

……

他从回忆中出来向棋室走去。

刚进门口他便停了脚步,脸色冷了下来。

棋室中细碎的浮毛在光线下如细雪一般飘落,一只雪白的兔子正在他的棋盘上拼命地抖着浮毛。

不仅棋盘,他扫眼望去,椅子上,软席上,蒲团上,都覆盖着一层白毛。

被抓现场的兔子,有些惊恐且尴尬地看着自己,脚一软,在棋盘上一滑,劈腿坐了下来。然后佯装自己耳朵痒,有一下没一下地挠了起来。

天婴自认为对容远的规律和作息比较了解,他即便晚睡也不会晚起,不过起床后如果忙就会一天见不着他,如果不那么忙,应该是先去茶室喝个早茶,听苏眉青风汇报一下各种她听不懂的东西,忙完后才会棋室来和苏眉对弈一二。

而天婴今日起得很早,一睁眼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明明上一世他恨不得把自己扔的越来越远,但是她很快想到了原因:

他怕自己得知真相的自己逃跑,得关在眼皮子底下。

可但是他又没设什么结界,没把自己扔笼子里关起来。

她觉得这不合理又挺合理。

不合理是她早上大摇大摆地跑出去一趟,觉得四处都畅通无阻,畅通得他觉得容远是在钓鱼执法。

合理是因为对方是容远,永远让人猜不透的容远,或许这真是一个圈套,或许是他并不担心也并不在意自己会逃跑。

但无论容远怎么想,她是一定要跑的,第一步就是离开他的眼皮底下,离开这间棋室!

只是跟他硬碰硬向来不是什么好的决策,于是她准备曲线救国,让他心甘情愿把自己踢出去。

这个曲线救国的方法,她觉得特别完美,不是自己怕都没人想得出这种办法。

容远对毛过敏,她在体力恢复后变成了原身,四处在他棋室抖毛。

等他回来发现自己掉毛这么厉害,必然就会将自己这个脱毛怪打包送得越远越好。

于是她的逃跑大业就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她计划得非常周全,周全到连棋盒里的棋子都不放过,像她这么抖下去,待到下午容远回来必然眼泪水都会打出来。

然而意外发生了,她正在棋盘上快乐地抖毛时,本是欢快的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抑感。

她缓缓抬头,看到了门口那修长挺立的身影,背光而立。

被抓犯罪现场地她,直接一个劈叉滑到在棋盘上,尾巴下还梗了两颗棋子。

为什么这大清早地他就来下棋了?

她心有点慌,但是她佯装镇定地用爪子挠着耳朵。

而容远只是隔着飘落的浮毛幽幽地看着自己。

都说美人生气也别有一番风情,天婴并不这么认为,面无表情的容远是可怕的。

她不想原来那样撒个娇卖个萌去认错,她心一横,直接道:“我不想住在这里,我不是你的宠物!不想给你看家护院!”

“我们两个本就该离得越远越好!”

一瞬间,她觉得今日容远的脸更加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