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孤神殿上的杀戮

星辰:“神君,你,你不是孤神之子吗?”

容远放下天婴,将她护在身后,冷笑:“孤神之子?不是你们一厢情愿这么认为的吗?”

众仙惊愕。

“什么?当初苏眉说你是孤神之子,你不是……”他们想起,是的,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

有曾经对容远深信不疑的仙官忍不住问:“那你如何与孤神通灵?”

容远站在祭坛上,六翅缓缓扇动,冷漠地以一种睥睨众生之态蔑视一切。

“我从未与他通灵过。”

仙官:“那你怎么总是料事如神?”

容远:“推算。”每一件事他都算出了无数的可能,然后几率最大的那一个往往就是答案。

众仙官无语。

又有仙官问:“为什么银龙对你的血那么敏感?见你的血似是疯狂一般。”

问完后容远冷笑,似是根本不屑去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候无泽铁青着脸,恍然大悟一般,“银龙,银龙是当年众仙畏惧妖族,恳求孤神,孤神赐给九重天的护海神,银龙是因妖族而存在的!”

“所以妖祖是银龙注定的宿命之敌,而你身上流着妖祖的血,所以他也视你为宿敌,遇到你的血能够发狂。”

第一次发狂吃了烛比,第二次暴怒翻江倒海,大乱饕餮船队。

因为容远杀的一直是妖,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他身上留着的是妖血才能使银龙发怒。

在苏眉的引导下,他们将一切可能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思考。

无泽:“那你的血为什么能够打开虚空之门!”

孤神绝不可能让妖祖打开自己的禁地。

容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因为女娣可以打开虚空之门,而我身上和她留着相同的血液。”

无泽:“女娣?女娣?女娣与你又是什么关系!女娣与孤神的孩子又到哪里去了?”

容远:“她是我姐姐。因为我们长得相似,你们知道她与孤神的关系,所以受苏眉几句话的引导就先入为主地将她当成了我母亲。”

“她与孤神确实如你们所知有一个孩子,但是孤神怕自己的孩子动摇他的神权,生下来的第三天在女娣面前亲手杀了他。”

无泽惊怒得全身发抖:“所以,所以你一直在骗我们。”

所以容远一直在做一个局,把九重天上的无论是妖还是仙都骗得团团转。

天婴久久不能平复。

前世众人都在猜测容远的身份,当他被以孤神之子的名义推上权力顶峰的时候,天婴就觉得很奇怪,但是说不出哪里奇怪。

听到孤神杀了自己的孩子,天婴万般惊愕。

这就是他们敬仰供奉的神吗?

然而好像无泽他们却并不震惊孤神杀子一事,好像理所当然一般,只问:“那女娣竟是万妖之祖的女儿?”

容远淡淡蔑视的一瞥,代表默认。

无泽:“不可能!不可能!孤神不会不知道,孤神怎么会娶一只血脉肮脏的妖女?”

天婴:为什么孤神都杀亲生儿子了,这些神官在意的却还只是血脉?

容远听到血脉肮脏之时冷笑了一下,继续道:“他当然知道。”

“众生在他眼中皆是刍狗,仙妖人畜皆无区别。”

“你说妖的血脉肮脏,殊不知在孤神眼中你与妖一样鄙陋。”

听到此处,无泽脸色铁青,“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容远不想再与他解释,缓缓抬起那血色的双目,一字一句冷冷问道:“好了,死前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无泽震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远伸出一只修长的手,白光一闪,出现了他的本命武器:疾空伞。

一字一句答道:“戮神。”

这两字一出,满堂皆惊,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包括天婴和穷奇。

容远笑道:“我与女娣姐弟二人,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戮神而活!女娣接近他,蛊惑他,献祭了自己的一生,就是为了杀他。”

在容远的帮助下,女娣成功了。

这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

妖风之中无泽的浮尘还颤抖着向容远:“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看了看周围,道:“为什么?你们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怪物?”

“仅仅一个孤神的虚名,就可以让你们疯狂至此,让你们屠戮无辜!排除异己!这真是不让人意外。”

“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暴虐,无情,自大,狭隘的神!”

无泽:“你,你,你,大胆,居然敢如此污蔑孤神。”

容远笑了:“真是一帮蠢货。”

死到临头都看不清。

容远的笑凉薄又妖冶,充满了讽刺。

容远手一抖,手中的疾空伞变成了一把利剑。

“你们滥用私刑,滥杀无辜,现在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蠢货。”

无泽:“大胆!你现在身受重伤,真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孤神殿吗?觉得我们万千仙族会放了你吗?”

容远笑了一声,道:“真蠢。”

说罢,手中出现一块黑色令牌。

众仙见那令牌皆是面色惨白,那是容远收编的饕餮的九十万圣甲兵。

这一世他愿意屈身为孤神之子,为的就是在“升仙簿”上写下这九十万圣甲兵的姓名。

绝对的军权在手,他可以省去太多时间,做自己该做的事。

那黑色令牌赤光闪烁,忽然之间黑压压一片大军出现在天际将他们包围。

容远冷冷对他们做出了审判:“杀无赦。”

天婴没有想到,前世容远结束万妖之乱时的那场腥风血雨在这一世再现。

甚至更决绝,更狠厉。

不过对象不是妖族,而是孤神殿上一众仙官。

饕餮残留的九十万勇猛好战的圣甲兵很快就将本就已经零落还未复苏的仙官抓获。

孤神殿上的仙官全部斩首示众,尸体吊在九重天的扶桑树上,以儆效尤。

而那十三位神官,在孤神殿前一一被赐抽骨之刑,除了少数长老外,大多数年迈的神官长老,都没挺到最后,在抽骨途中被一一痛死。

至于无泽在内挺过了抽骨之刑的幸存者,抽骨之后,没骨骼支持的皮肉被吊在孤神殿正门口慢慢风干成皮。

即便如此,容远也不让他们死,总是在临死前给他们续了一口灵气,让他们如人皮旗帜一般挂在孤神殿前苟延残喘。

他们一双布满血丝枯黄的眼睛,在人皮上不断痛苦地转动着。

以这可怖的姿态守护着他的孤神像,以及孤神殿上一堆堆皑皑白骨。

……

星辰跪在生司阁中苦苦哀求容远,光洁饱满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神君,不,妖祖,求求你,你救过我也利用过我。”容远一直对她不算苛刻,也一直对她没有出手,应该还是念着一点旧情。

容远在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孤神殿上幻化了一张黑色的座椅,他撑着头淡淡看着下面的星辰。

他依然一身灼灼白衣,黑发披泻,目光很淡,虽收敛了之前睥睨众生的锐气,但是那双宝石般的红眸,却像一朵白莲之中血红的花蕊。

圣洁却妖异。

让人心魂不定,又徒生畏惧。

终于,他缓缓开口:“你一心只想做人上人,那便将你送给穷奇和亲,缓和两族关系。尽一次公主的义务。”

他语气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星辰的心却颤了颤。

穷奇,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穷奇?那个最喜欢生吃仙肉的穷奇?

她心中惶恐,但是却抱着一丝侥幸。

她生得美貌,只要能讨穷奇欢心,一切都还有希望。

看来容远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丝生路,看来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就在这时,容远淡淡道:“六尾,你负责送亲。”

这句话一出,星辰宛如晴天霹雳。

“神君?”

她再看容远之时,只看见他那双不再血红,琥珀一般透明的眼,宛如沉淀千年的湖泊,看似清澈平静,却不知下面藏着多少诡谲,多少尸骨。

他一句杀伐的话都没说,却是给自己判了最狠的刑罚。

她一下子全身无力,跪了下来,“神君,不要这样……”

而容远已经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他独自走向了生司阁,走到天婴住过的地方。

看着她留下来的每一件东西,然后拿起她用过的梳子,取下挂在上面的发丝,放在唇下轻轻一吻。

那本已经恢复琥珀色的眼睛再次开始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