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励啸彻底清醒了过来,甚或有些惊喜地用两秒时间搞清楚了自己是谁现在在哪儿。他坐起来,低哑着声音问:

“怎么了。”

季遇正在拔手机充电线。他很急,心里绷着一根弦,也不知咋回事,励啸开口的瞬间,他那根弦就像要断了一样。

他看着他,瞳仁漆黑,有些无措。

“我奶奶。”他很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深呼吸一口,“我奶奶有事儿。”

声音控制不住地,在颤。

季遇冷静,但不代表不慌。他毕竟是孤儿,严格意义上来说爷爷奶奶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在这方面高度敏感。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不能再失去了。

三个月前,季遇奶奶住进了医院。那会儿其实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灌够了鸡汤。

但血液病、恶性、罕见,这些词凑在一起还是让他喘不过气。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程度还算“低危组”。

但血液病本就是疑难病例多样,个体差异巨大。季遇不懂医,也能看出奶奶的病是时好时坏的,他只能顺着医生走,心情随着起起伏伏。

但钱确实是快没了。

季遇虽然听起来身世有点儿惨,但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很真空的圈子里,被保护得挺好。小时候就有人说他“不接地气儿”,长得不接地气,行为也不接地气。他能选择转笔这样一个听起来不可思议的职业,也很不接地气。

总之,不接地气的他长期就是随心所欲,离经叛道也无所畏惧。这也意味着他对很多东西也只有一个理论上的认知,毕竟没被生活和现实毒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