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原本也不想这么着急,毕竟头一天上船,总得给那位花夫人留一分尊重。谁料她就是随意上来给各位辛苦当差的大人们送送茶水点心,竟然能打听到这么要紧的一桩事,那位花夫人竟然惹怒了天子!

远远瞅着花夫人离开,赵嬷嬷赶紧去给陈内侍奉上孝敬。

陈内侍眯眼一瞧,看清那张薄薄银票上的数额,他嘴上说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手上却毫不客气地将银票收入了袖中,对这婆子道:“你家小姐对陛下的心意,我自然看得明白,何须你来做这些多余的事。”

赵嬷嬷姿态放得极低,小声道:“劳烦公公多为我家小姐美言几句了。”趁着陛下还没消气。

陈内侍笑眯眯道:“你放心,这事儿不难成。好好回去等消息吧!”

赵嬷嬷自是大喜。

回去后赶紧就将这好消息告诉了小姐。

正在窗边练字的赵慕仪:……

一想到这件事可能传入花姐姐耳朵里,她便气红了脸,骂道:“你怎么能如此擅作主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赵嬷嬷被当着屋里下人的面这么训了一通,很是委屈,“小姐,我这也是按着老爷夫人的命令行事啊!再说,您与那位花夫人是好姐妹,又是她向陛下提议人让您上船的,如今她被陛下厌弃,正是您的机会啊!您若是得宠了,不也能帮着花夫人复宠?花夫人促成此事,不正是想要您与她互相帮衬?”

赵慕仪:……

除了花姐姐和陛下之外,在其他所有人眼里,确实是如此。赵慕仪因此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摔了笔,板起一张俏脸道:“总之不许你再去上面,你若是敢去,从此便是不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赵慕仪只是在父母面前无力反抗显得软弱,并不是真的软弱性子,她这一发脾气,赵嬷嬷顿时不敢吭声了。可她心里着急啊,花夫人生得那样貌美,若是不能趁着她惹怒陛下的这几天把握机会,他们还要等多久?况且小姐第一天上船,就恰好出了这桩事,这不是老天也在帮忙?

赵嬷嬷不能甘心,她觉得是小姐面皮太薄,况且天子都点头答应了,如今小姐就是陛下的女人,小姐去伺候陛下不是理所应当?花夫人定然也是同意的。

赵嬷嬷思来想去,决定上二楼去找花夫人劝劝小姐,谁知刚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两名侍卫拦住了,不让她往上边去。

赵嬷嬷赶紧道:“我是赵小姐的人,我是去拜见花夫人,还请两位通融则个。”她说着就要掏出银两,谁知这两名侍卫铁面无私,“这是陛下的命令,这一层的所有人,不论是你,还是你家小姐,都不准上去。”

赵嬷嬷傻眼了。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来,心头一阵冰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家小姐还没得宠就要失宠了?

此后不止数日,而是一连一个月,她都没有机会再往上头去,她家小姐自然也是一样,别说上去,上面连过问一句也无。赵嬷嬷心如死灰,每天唉声叹气,早知如此,老爷夫人还不如当初就同意小姐跟那个穷小子呢!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先说现在。

大船破开水浪徐徐前行,高高拉起的船帆被狂风吹得鼓胀,远远望去像立起来的大馒头。

“今日这风可真大!”陈内侍去甲板上溜了一圈,很快就又退了回来,“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冷了。”如今已经是十月,越往北走自然是越冷。他怀里还塞着赵嬷嬷给的银票,心情颇好地想,难怪人人都争着抢着到陛下跟前当差,不说别的,这油水就是多,还不用自己辛辛苦苦去捞,站着不动就有人送上门来。等他将来坐到高位,还不知能受用多少好处呢?

这样下去,想必再过不久,他就能在京城买一间大宅子养老了,说不准还能纳几个美妾……陈内侍心里盘算,他跟曹得闲向来合不来,如今曹得闲去了花夫人那里,肯定会说他的坏话,花夫人那里是争取不到了,不如多给赵家小姐方便。

在他看来,陛下既然点头了,那对赵小姐肯定也是看中的,毕竟鲍鱼海参吃多了,偶尔吃个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这样做水也挑不出错处。

陈内侍刚刚走回去,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往陛下书房赶,陈内侍认出这是曹得闲那一派的人,将人拦住道:“干什么的?”

那小太监忙道:“回公公,夫人身子不适,曹公公让我赶紧过来请陛下过去。”

陈内侍笑呵呵道:“你先等着,我去向陛下说。”转过身却撇了撇嘴,上次花夫人就用装病这招骗过陛下,当时她正当盛宠,陛下自然不与她计较,今非昔比,花夫人早上惹怒了陛下,不久前又拿腔作调甩了陛下脸子,现在慌了就知道装病?呵呵,再是美貌,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招,天子也该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