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里很多都是老人在住着,偶尔,老纪会有一种拿号排队的错觉,这些老人就拿着生命倒计时的号码牌,一个一个消失。
老纪:我要是死了,东西也都别留了,省得搬来搬去。
楚先生:那坛子骨灰呢?
老纪低头抽烟:有种的你就冲马桶啊。
两人把箱子一个个搬进706室,准备放最后一个的时候,箱子底破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有书,有笔记本,有杂物,还有很多信件。
不是那种装在信封里的,而是用很细的花纸叠成的外壳,里面沾着信纸。楚先生有点激动:这是以前的“笺”。
信笺有许多封,都保存得很好,箱子里塞了防虫的药袋,所以只是微微发黄发脆而已。
——给华明予写信的人,是一个叫“云三”的女人。
楚先生和老纪整理那些信。云三的字迹很娟秀,信纸上,甚至带着穿越了几十年仍旧留存的暗香,她在派人送信前,一定有将自己的香粉细细地扑在信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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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在女学上课,母亲派了个年轻沉默的长工阿华接送她。这个长工是逃难来的广州,拖带了许多弟妹,所以是个靠得住的人。
三小姐坐在人力车上回身看,学生旗袍随着她的动作,宛如云朵盘绕起来。华长工跟在人力车后面跑,跑得很吃力。
她轻轻笑:阿华,我让他拉慢点呀?
华明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