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冲着她笑,牙齿黄黄的,但是笑容很灿烂。
后来,何秋露再来看他的时候,看到却是一个空荡荡的床铺。
叠好的被子如同一个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像是一个军人的所为。
被子上放了一个帽子,破破烂烂,是那个小少年的。
隔壁床的老兵说,这小子昨晚发高烧,伤口感染,没熬过去。
又说,这帽子是他特意留给她的,说要给姐姐一个纪念。
希望姐姐可以一直记住他,这样,他这一生也算是没有白活。
何秋露拿着帽子,毛边刺手,她疼得哭出声来。
周围的人却仿佛已经见惯了这场面。
另外一边床的老兵出声安慰她,“姑娘,人各有命。军人有军人的命。”[注1]
如果说,军人有军人的命。
那么她的命,又在哪里?
父母送她出国避难,让她去学习,可是每一天,在国外的每一天,何秋露的耳边仿佛都能听到战机的轰鸣,人民的惨叫,还有那个男孩的朴素却灿烂的小声,以及他最后那一句,咬牙切齿的发言。
她的命,难道就是在这里待一辈子?学习,学习,然后成为一个外国人吗?
不。
何秋露不要这样的人生!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