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他来的车还停在门外,保镖守在车前。见他出来,恭恭敬敬地打开了后座车门。
“我自己打车走,不用你。”朱镜辞看也不看他,径直走过。
他对一切和朱家有关的人都感到厌恶。这些人出现在视野里,就仿佛在一遍遍提醒他,那样光风霁月的未来,他是怎样无能为力地失去的。
保镖微微躬身,并不肯让步,“老先生吩咐过,一定要保证您的人身安全,务必亲自把您送到医院。”
朱镜辞心中油然升起了巨大的荒谬感。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威胁,那些会害了自己性命的风险,不正是朱老爷子带来的吗?
他将自己推到明面上,竖成了所有人可见的靶子。等到冷箭伤到了自己,再站出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拉进这个家族斗争的漩涡里。
这计划做得无可挑剔,即便彀中人知道自己成了棋子,为了想要保护的东西,也无法反抗,只能咬钩。
他嘲讽地提了提唇角,只觉得齿冷,不愿再多与保镖纠缠,一言不发地坐进了车里。
车辆在路面上平稳地行驶。保镖从后视镜中看了朱镜辞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开口道:“您不要一味同老先生置气,其实他还是很关心您的。”
朱镜辞坐在后座,手臂松松搭在大腿上,头向后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睛,并不答话。
保镖看他没有出言反驳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您当年出生的时候,老先生是打算把您抱回来养的,只是您母亲不同意才作罢。”
他说着,恍惚好像听见后座的人叹了口气,只是太轻,他又疑心只是自己的幻觉。
豪门里的家务事,他是无权置喙的。只是想着既然朱镜辞最后做了选择,那他略说些好话,如果能改善些朱镜辞对老爷子的成见,缓和下二人的关系,那朱镜辞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话说得再狠,眼前的朱镜辞也只是十来岁的少年而已。
不过他终究是外人,只能点到为止几句,看朱镜辞一直缄默着,便不再说话,专心开车了。
朱镜辞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脑中被刚才听到的话搅得一团乱。
保镖说的关于朱老爷子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这老人杀伐半生,早就不存什么怜悯之心。今日种种,为的也只是他身体里留的那点血而已。朱家嫡系的血脉流落在外,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