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阴暗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骤然压下来,让人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屋里没开灯,天花板上是破旧的电风扇和纵横交错的皲裂,周围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张泛黄的旧报纸,整个房间狭小逼仄,一眼就能看到底。
风雪呼啸而至,噼里啪啦地撞击在玻璃上,时间一久能听出些许的韵律感,让人昏昏欲睡。
简迟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床上蜷曲着身体的小孩,洗得发白的陈旧衣物上有着几块污渍和褶皱,像是刚跟人打完架。
一切都很熟悉,但简迟深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画面。
他缓缓走近床边,试图看清楚小孩的脸。
就在这时,无法上锁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个稍长几岁的女孩把手放在衣兜里,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她几步走到了小孩旁边,鬼鬼祟祟地把手里的东西掏出来,急迫地往小孩手里塞。
“我好不容易拿到的,听话,吃了就不疼了……”
许是女孩的语言太恳切,小孩闻言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像是要坐起来。
女孩高兴地去扶他:“都告诉你不要跟他们顶嘴,你打不过他们……”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女孩手中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清瘦的脸浮现出微的茫然。
简迟深上前几步,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那是小半袋已经稀碎的钙奶饼干。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那个小孩的动作——一把剪刀捅进了女孩的腹部,剪刀的另一端,正被紧紧地握在小孩手里。
屋里黑得出奇,只有北侧的窗户透进几缕微弱的光。
小孩冷静地把剪刀抽出来,然后没有丝毫预兆地转身,古井无波的黑眸直直对上了正往前走的简迟深。
简迟深的手指微微蜷起,心跳倏地漏掉一拍,大脑一时之间有些空白。
……这是他的脸。
这是他自己。
——
简迟深再撑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课桌上。
课桌的大半地方都摆放着课本和教辅,留给他的只有很小一部分空间,所以他起来的第一感觉是全身僵硬又酸痛。
大脑中杂音嗡鸣作响,刚刚的梦已经记不太真切,但心有余悸的惊惶感仍然残存。
青年冷淡地抬眼,把自己昏迷前的事捋顺了一遍。
奇怪,他没死。
季述之不在,方向远也没见到,小男孩也不能动。
是谁救了他?
腐朽的味道充斥在鼻腔,细密的灰尘散落在各处,简迟深扯扯校服宽大的袖子,不出所料地看到一片灰色。
再看向其他的课桌,明明上面的东西都还在,摊开的作业本也只写了一半,却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被废弃很久了的模样。
他没心思多想,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东西,见没什么线索后便起身往外走。
整个教室破败又荒凉,空无一人,脏乱沉寂。
蛛网在角落绵延得密密麻麻,黑板上大喇喇地摆着没写完的正弦定理,插座处的电线露出铜丝,门把手处遍布着铁锈。
简迟深缓缓走出教室,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落灰的班牌。
高三九班。
“你醒了?”
就在简迟深犹豫接下来要去哪儿的时候,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王婧雅从办公室出来,刚好撞上了简迟深,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
简迟深冷淡地看向她,浑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惕和疏离感。
“是你救了我?”
他记得这个女生,是那个一开始扎高马尾的新手,也就是那个和npc一起被欺负的小姑娘。
“……算是吧。”王婧雅含含糊糊道,“我在路上碰见了方子,把该烧的都烧了,然后你的石化就慢慢解除了。”
只烧尸体的一部分没什么用,要一起烧才有效果。
那看来季述之是成功了。
简迟深看着明显紧张的女孩,轻声道谢:“真的很感谢,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