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早就下过了,医生刚刚来看,说章贤已经是弥留之际。现在插在他身上的管子,或许能拖延一两秒、一两分钟,却绝不可能是一两天。章贤全身的器官已经开始进入罢工状态,逼迫它们强行运作,只会让病人更痛苦。
滴——滴——心电图的跳动已经非常微弱且缓慢。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时刻,即便他们心里不愿接受,但此刻,他们非常明白,那个时刻即将到来。
陶也的电话忽然响了。
她本来想直接按掉,但一看来电显示上写的是“段永锋”三个字,她想了想,又接了起来:“喂?”
“陶女士。”
电话那头的不是电话主人,而是程禄:“‘庄周’开始破茧了,应该是最后时刻了。”
陶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脑里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东西顶到了嗓子眼,但她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悲伤。
程禄好像也不是要她的回答,继续道:“你们,还想最后和他说几句话吗?”
“什么?”陶也终于回过神,“真的可以吗……?”
她边说边望向病床的方向,章贤已经意识模糊了,怎么样呼唤都没回应,医生说他应该会在睡梦中去世。所以不管是陶也还是章贤的双亲,都对和他说最后一句话不抱希望了。
“应该可以。”程禄却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现在‘庄周’对他的梦境操控正在急剧衰弱,把梦境里最后那点力量抽出来,支持他和你们见最后一面,理论上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