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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全是被凌虐的伤痕,心脏处垂直插着一把匕首,麻绳依然捆住他的身体和双手,衣服是残破的、是红色的,血液似乎已经流干了。

他那么安静,只是像睡着了。

之后发生的事,很乱,乱到纪仲年不能再去回忆。

砂砾碾磨着他的大脑皮层,每当他细想任何一个瞬间,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打麻药也难以医治。

林斯死了,就在这一天。

纪仲年失去了爱人。

明明早上醒来还能看见的人,几个小时后就没了。

在那之后,失去林斯,失去最宝贵的东西,纪仲年的人生就成了被打碎的玻璃。过去现在、从今往后,大抵都已无所谓了,因为碎掉的玻璃不能被粘起来。

——除非林斯活过来。

整一段记忆断断续续,大脑皮层的痛苦持续不断,翻滚覆盖,又到了不知道多少天之后。

在寂静的太平间里,纪仲年站着,只觉满目都是苍白的冰雾。

他俯下身去,吻过不说话的林斯,那张曾经殷红微润的嘴唇现已如皱纸,冷得像薄冰。

可这是最后一次吻了,所以他舍不得与这张冰冷的唇分离。

“早知道,就听你的了。”纪仲年轻声道。

跟林斯比起来,那些郁结于心的怨恨算得了什么?那些无法化解的仇结算得了什么?

林斯的命最重要,只有林斯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