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葛大人自己亲眼所见,又实实在在看到了麦子,恨不得立马写信回京昭告天下。但他是稳重之人,心知一切都要等到收成之日。
他围着那块麦地走来走去,如同守护一块稀世珍宝一般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看到那一圈木栅栏的某一种被什么东西拱出一个洞,忙问秦彦山中是否有野兽下山。
秦彦将野猪之事简略告之,还特意带他去到猪圈。
万桂举正在喂猪,野母猪带着一串小猪哼叽哼叽地吃着猪食。这些野猪是万桂举的骄傲,他自是在葛大人面前好好吹嘘了一番。
葛大人听得一愣一愣,还以为自己在听人说书。听说此人还是县令家的公子,没想到竟然愿意在此养猪。
不管这位县令公子说的是否夸大其辞,野猪下山吃庄稼的事却是真的。葛大人当下决定日夜守护那块麦地,他万不能允许麦地有任何的闪失。
夜高风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虫鸣声不绝于耳,野趣之余略显几丝烦躁。葛大人坚持自己守夜,杜太仓和杨司监也不敢去睡觉。
子时一过,杨司监有些撑不住,连打好几个哈欠。葛大人让杨司监回去睡,毕竟到麦子成熟还有一段日子。
杨司监刚准备走,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紧接着杜太仓一声惊呼,“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人影。
人影在麦地那边,听到声音后一晃不见。
三人急忙赶过去察看,先是闻到松油的气味,松油洒在地埂上。然后葛大人在地上摸到一个被人扔下的火折子,火折子一吹就着。
“葛大人,那人是想…”杜太仓的话被杨司监的眼神打断,杨司监年纪大经事多,深知此事的不简单。
葛大人一脸凝重,他不敢想如果麦地被人一把火烧了,后果会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些人想烧的不仅是一块地,而是大昭百姓的希望。
王权之争,从来没有温柔之策。他不是不知道天家相残有多无情,不是不知道那条万骨千尸的帝王路有多凶险。但他以为无论皇位相争多么明争暗斗,身为天家子孙应当将万民放在首位。
一个为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的皇子,不配为天下之主!
他义愤填膺,当下挑灯写奏折。奏折之中先是陈述自己所见,无一字夸大也无一字贬低。尤其是今夜之事,更是陈述详尽仔细。
翌日他同秦彦说起此事时,秦彦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仅是一声叹息。
葛大人以为秦彦必是深感无奈,京中那些人不仅不想前太子回京,更不想前太子在陛下面前露脸。
前太子受牵连被贬离京,无怨无尤还不忘为天下百姓谋福。可恨旁人一心只有王权富贵,连此等利国利民之事都容不下。
那欲夜烧麦地的幕后主使同前太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心胸狭窄自私自利,一个宅心仁厚为国为民。
孰贤孰奸,高下立见。
“公子放心,臣一定会尽全力保住麦地。”
“有劳大人。”
秦彦表示既然在暗中伺机而动,他们不能掉以轻心。是以他也会派人夜守麦地,务必保证顺利收割。
葛大人感慨万千,心中的那杆称不知不觉向秦彦倾斜。
姜麓送点心进来,不动声色地和秦彦对视一眼。二人眉语传递,你来我往。在葛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姜麓悄悄给了秦彦比心。
秦彦不明所以,私下问她这手势是何意。
姜麓比给他看,“你看这一瓣一瓣像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她,“像花?”
“你家花只有两瓣吗?”姜麓嗔道。
不是花,那是什么?
秦彦猜不出来,好看的瞳仁中尽是幽深。
姜麓被他看得老脸一红,心道他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招。说卖萌不是卖萌,说装可怜也不是装可怜。他就喜欢这般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她真的是一朵稀世奇花。
这是卖弄美色,她想。
“你可知人心是什么模样?一瓣一瓣就像这个样子。方才我朝你对这个手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她眨着眼,颇为娇俏。
难为她空有一颗熟女心,却要行这等少女之事。找一个小男友是什么体验,她想最大的体验应该就是这样陪他一起降智一起幼稚。
昨夜之事,是她授意。
当然一应行事安排,是秦彦负责。抛开人情世故和男女之事,他在权谋之术上那叫一个一点就通。
姜麓发现他身上有许多矛盾之处,明明年轻热血容易炸毛,动不动闹些小脾气让人哄。可一旦玩弄权术,他又伊然变得老成不止十岁。
未决定与他相恋之前,她并不想掺和这些事。而今她已决定同他在一起,那么这些事情她避无可避。与其日后被动行事,不如趁机主动出击。
她又对他比心,“看,我把心都送给你了。”
这么肉麻的话,亏她说得出口,她自己都自己感到脸红。果然是爱情不仅让人做作,还让人没脸没皮。
秦彦真不愧是一个好学生,只见他照瓢画葫芦一样也对她比心。
“我…也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