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呼啸,那人的面孔淹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悬崖下边就是乱葬坑。
他的佩剑还在上面。
施未撕心裂肺地大吼:“死老头你给我等着!”
施故好像听见了,远远地,听见了这声咒骂,他笑笑:“好,老头儿我等着。”
他转身,瞧着被施了禁身咒的张何,那个木讷寡言的年轻人怎么都没想到,鬼主能在一瞬间制住他们三个人。
施故举起手里烟斗,叼在嘴里,砸吧两下,那红光始终没有再燃起。他皱眉,唤着:“二狗。”
“哒哒哒——”
骡车又一次出现在了张何面前,依旧是白灯双喜字,黄二狗从车上下来,恭敬地站着:“主人。”
“带他们去找沈景越,问她要织灵梭,就说是我的意思。”施故大手一挥,“办完事,你就不要回来了。”
黄二狗看着他,又叫了一声:“主人。”
“快去,魔都很快就会找来,事不宜迟。”施故背过身去,蹒跚走向他的茅草屋。张何想说话,想问清来龙去脉,可那个背影实在太决绝,太萧瑟,太孤独,仿佛他多问一句话,就是对这位前辈的不尊重。
施故打了个响指,张何的禁身咒便解开了。
上车前,年轻人忽然高声问道:“老鬼主,可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给三师兄?”
施故又点亮了他的烟斗,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没话,滚吧。”
张何默然,将李闲背起,送到了车里。
黄二狗正准备扬鞭,他又探出个头来,大声说着:“前辈保重!”
施故抽烟的手一顿,袅袅烟圈就被风吹散了。
曹若愚走了大半夜,终于在天将亮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小亭子,他望着起码还有一半高的山,唉声叹气:“我要是能御剑就好了。”
他已经筋疲力尽。
天色泛起了鱼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多耽误一点时间,他就更难找到师兄和师弟,他必须尽快赶去和他们会和。
曹若愚咬咬牙,继续往上走。亭子后边,碎石嶙峋,根本没有路。他只能将背上剑袋解开,拿着长剑当拐杖,一点一点往上爬。“哗啦”,没留神,踩空了,他又往下滚,好不容易停下,早磕破了好几处地方,身上见了血。
曹若愚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上爬。两个时辰后,终于在他流血而亡前,爬到了山顶。
奇怪的是,山顶仍是黑夜。
曹若愚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是黑夜。
“不会是撞鬼了吧?”
曹若愚顿时汗毛直竖,可来都来了,这么下去又有点丢人。
他记得山不定还是一把好剑。
曹若愚望着自己手里的长剑,动起了心思——他也想有属于自己的佩剑,文长老说,他的佩剑得自己去找,现在可不就是个好机会?
思及至此,曹若愚便决定闯一闯,抬脚跨进了这片黑暗。
山顶地方不大,没有风,像是一个很密闭的空间。黑暗中,有一把长剑插在一方白色大理石上,剑身修长,泛着盈盈白光,跟晨起的曙光似的,好看又光明。
曹若愚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小心走过去,还未走到剑前,一张脸倒着悬挂在他面前:“哟,小伙子!”
“啊啊啊鬼啊啊!”
曹若愚连连后退,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没想到,对方也嗷嗷大叫:“鬼?哪里有鬼?救命啊!”
她翻身下来,直扑曹若愚,少年更是大叫,那人“嗖”的一下蹿到他背后,哆哆嗦嗦问着:“哪里有鬼?有鬼吗?”
温热的触感从背后传来,曹若愚这才回过神,惊魂未定地问着:“你,你是人啊?”
“谁?我吗?”
那人从背后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灵动的水杏眼直勾勾盯着他,曹若愚咽了咽口水,往旁边爬了爬,结果对方居然跟过来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曹若愚惊恐未定,他想起书上的漂亮女鬼都是先吸干精气,然后再把人吃掉,他还不想就这么死掉啊!
“可是有鬼哎,人家好怕的。”
那人掐着嗓子跟他说话,眼里全是狡黠的笑意,曹若愚都快哭出来了:“我,我只是来找人的,不是故意冒犯漂亮姐姐的,还望姐姐海涵,别吃了我!”
那人一听,咯咯直笑:“我就逗逗你,至于吓成这样吗?我都在这山上待了快十年了,你可是第一个上来的人,我见着你都要开心死了!”
曹若愚来不及思考她的话,心里直打鼓,小心问着:“那,那姐姐,我现在可以下山去吗?”
“来都来了,陪姐姐说说话嘛!”
那人嗔怪着,叭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从哪里来,师从何人?来这山上做什么呀?是不是那个死鬼让你来看看我?”
曹若愚被这一连串的发问给问住了,头脑发懵,一五一十地说道:“我叫曹若愚,今年十七,是长宁剑派弟子,今日入山,是想找老鬼主借织灵梭,但是中途和我师兄师弟走散了,所以才到这边来的。”
“走散了?”那人沉吟片刻,“可是这山头一般不会出现在视野里,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老鬼主从前卖给我一个罗盘,罗盘里有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