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所言甚是,娘娘三思啊。”
阎尚书见他们都这么说了,本身也对女人干政十分反感,亦道:“娘娘慎行。”
他们是朝堂最有分量的文官,七卿占五,这会儿一个接一个,一句接一句,好比海啸来袭,顿时动摇了恭妃的心智。
竟这般严重吗?
出宫好像也并无不可,杨首辅也说了,她有事可以随时传她入宫。
大郎还未继位,怎能惹恼这些人?
她一时不能抉择。
帘外,谢玄英冷眼旁观。
他看得明白,杨首辅等人之前的反对、退让、首肯,都是为了这一刻。
太后的加封、命妇的哭临,她已经拒绝了两次,难道还要再拒绝第三次?她把堂堂首辅当成什么,又将内阁的尊严至于何地?
他们逼迫这个女人,既是为了除掉程丹若,也是为了打压恭妃,让她不敢置喙朝堂之事。
恭妃没有手腕,也没有坚定的意志,她方才的种种表现,足以让在座的每个人摸清她的底细。
但他没有开口。
就好像靖海侯也没有开口。
他的父亲在评判恭妃,更在评判程丹若对恭妃的掌控力。
“娘娘,殿下醒了。”荣儿及时提醒。
恭妃如梦初醒:“此事容后再议。”她准备先走为妙。
杨首辅岂肯功亏一篑,立时道:“臣等正欲求见太子殿下。”
恭妃踟蹰不定。
照理说,不该阻止大臣求见太子,可杨首辅咄咄逼人,大郎又素不喜“姨母”,倘若开口让她离去,她能劝得动吗?连孩子都管不好的母亲,大臣们能承认她的太后之位吗?
荣儿见恭妃迟迟不语,不由暗自着急。
娘娘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刚怀孕的田贵人虽然谨慎忍耐,但也不乏期许,可后来位份升了,陛下却一次又一次斥责娘娘,反倒让娘娘患得患失,做什么都瞻前顾后。
她不敢责怪皇帝,只能替主子难过。
“娘娘,”荣儿觑见墙根下的人,如见救星,“穗儿来了。”
恭妃看向似有事回禀的穗儿,示意她上前回话。
穗儿行礼,躬身道:“宁国夫人说,二公主痛哭不止,动了胎气,还有几位娘娘哀恸过甚而至晕厥,她已经为几位娘娘施针,只怕承华宫那边顾及不上,请娘娘打发人关照一二,莫要让齐王随意进出,免得乍冷乍热,身子受不住。”
恭妃忙道:“二公主还好吗?还有谁病了?”
“二公主月份尚浅,一时情绪过激,难免影响胎儿。”穗儿道,“淑妃娘娘说,她不放心二公主回公主府,想留她在宫里住两日,再请宁国夫人看顾一二,请皇贵妃首肯。”
恭妃自己就是母亲,哪里会不理解淑妃的忧虑,立时道:“这有什么,让公主安心养病。”
经此一事,她也寻到了理由:“首辅想见太子自然可以,不过这会儿是大郎午睡的时候,他今早送走……早就累了,晚些时候再召见首辅吧。”
不等他们反应,装出匆忙的样子,“荣儿,你叫人请太医,先去承华宫看看齐王如何,他身子弱,须多小心。”
这话说得漂亮,既体现了六宫之主的地位,又展露了对其他皇嗣的慈爱。
荣儿比她还高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