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梁程煜所住的东厢房正处于坊内的角落,因地势较高,沿着游廊的台阶向上好几级才能走到东厢主间的房门口。
那房间的窗子比旁的房子高出足足三尺,站在窗前,连围墙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东厢围墙开了角门,走出角门,又正好是街道的尽头,再往前,便是一片稀疏的桃林,既方便又隐蔽,特别适合某些人秘密来访。
比如,刚刚从窗子里翻进来的张务安。
这人还是一身文士打扮,只不过衣摆、裤脚打着结,方便他翻墙爬窗。
张务安刚一落地,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喉间。他悚然一惊,已对上了梁程煜的独眼。
“是我,是我!”张务安赶紧出声,眼前人的目光孤僻狠厉,如一头凶猛的饿狼。张务安毫不怀疑,若不是对方早就猜到了自己是谁,此刻那把匕首一定已刺穿他的咽喉,将他变成了一具尸体。
眨眼间,匕首消失在梁程煜袖中,狠戾的狼王又恢复成翩翩贵公子。他示意下属自便,转身在桌前坐了下来,淡声问道:“情况如何?”
“还好!”张务安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我和乐国的暗桩联系上了,看您如何安排,可要再调些人过来?”
梁程煜沉吟:“梁都和我的封地,太子必然会看得很紧,你把陈立他们留在那里撑场面,前两年在云州训练的那批精英,大概有四十来人,”梁程煜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让他们分四到五批,扮作商队,一个月之内陆续进入长乐城,先找地方落脚,再分散在城中。这一个月,你好好想想,给他们安排些什么营生作为掩护。”
“那边境的孟家军?”
“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吧。”
两人又讨论了些军事上的安排,结束公事,张务安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捻着一缕长须问道:“不知那杜姑娘,殿下的看法如何?”
说起杜如芸,梁程煜便有些心梗,那论斤论两,把自己当做筹码谈判的样子,想起来就有些恼。
他闭了闭眼睛,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闵盛打听过了,昨晚翠云的妆容,是杜如芸亲手装扮,之前她也在坊中展示过自己高操的易容术。但就因为这样……”
“对,就应为这样,”张务安接道,“鬼罗刹的身份就更加成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