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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牌记 梁仝 875 字 2022-10-05

歇在二楼换透析液的丁教授听到动静赶忙下楼,结果飞来横祸,脚一踩空跌了下去。顾岐安闻声冲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滚到平地了。真丝双绉的素白旗袍,被瘘口里汩汩漏出的透析液洇得腌臜不堪。

混乱里上前的人皆因这脏兮兮的景象劝退了,包括顾父。

只有顾岐安,抱起她断喝一声,“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

所幸无大碍。只是她暂且还不能出院,精神也像一蹶不振起来,回回见到老二都说些胡话。

仅仅一次难得地清醒,抓着老二的手说:

“你总得从妈妈的前车之鉴里反省出什么来。对处也好,错处也好。这大约也是我活在这世上仅存的一点价值。”

那样灰白凄迷的丁教授,倒叫顾岐安顷刻间想起两句话来,原著也是母亲教他读的:

她是一个无戏可演的繁漪,仿佛《雷雨》里的雨始终没有下来(1);

普通人的一生,再好些也是“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上。就这上面略加点染成为一支桃花(2)。

当晚顾岐安从病房出来,披披夜风里簌落着桃花。

他抽着烟,久久于门楼下驻足不动。

宴席散场,梁昭与旁余三两同事随顾铮的车子走。

车上大路,到第三个红绿灯。

副驾上的顾铮突然叩叩车窗,喊后座上拿外套盖脸醒酒的梁昭,看后视镜。

那倒霉催的奔驰跟了他们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