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章叫他住嘴,“这么说伤的还不是老爷子的心。”
“他死了,又到哪里去伤心?”
弟兄俩往盆里一刀刀扔黄纸,火舌剥剥作响。
有人蔑笑,让老大且等着瞧,不是他小人之心,是遗嘱上留给秋妈再多,末了都能让老头全部克扣走。
“老二,你是不是想怪老爷子偏颇我?”岐章突然脱口而出。
“怎么会?”
顾岐安咬着烟,皮笑肉不笑,“说到底我们都是各人得所得的。何来偏颇一说?”
老大沉默。但心里知道,这话他说得理亏,老二也不过听个一乐。
灵柩前桌案上的焚香日夜不息。
挽幛挽联下,亲属需得在蒲团上虔诚跪悼,逝者如斯夫,生者当自强。
这晚是个无月夜,从天黑就开始下雨。
乡下人无论远近都喜欢走门串户。头日里来吊唁吃酒的一户人家是夜就回请顾家父子上门,席上三人皆喝高了。夜里路湿且暗,就不得不喊人接走。
轮到顾岐安,自然喊梁昭。
她撑伞前往路上,打着手电筒,不住地啐某人冤大头。
下一秒,
有人在前方唤她名字。
梁昭骇得心一掉,拿光怼他,“顾岐安你作死啊!大晚上地吓死我了……”
“胆就那么细?”烂醉的人很泼皮,径直朝她肩头塌。呼吸里浓烈的酒气。
梁昭如何能忍!伸手就推开他脑门,
岂料他又歪倒回来,且双臂牢牢圈她进怀。好像掬水月在手,力道得格外地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