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逍遥游》里记录了鲲鹏之高远浩大,也提及蜉蝣之瞬息渺小。前些日子从京中巷收来的新话本里,寥寥几笔谈到西边深山里发现了朱雀神兽的踪迹,也更新了东边沧海深处人鱼化形的故事。

太子哥哥曾从战场上给她带回骆驼脖子上的铃铛,摇晃起来声音沙哑苍凉,和宫铃清脆的声响不同。

她很想知道,大漠的夕阳和京城是不是也不一样。

只不过,这辈子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注定不是离经叛道的性子。哪怕心里再想要追求自由,身边牵绊挂念太多,父皇母后还有她蠢呼呼的太子哥哥,她怎么舍得离开他们。

更何况她从出生以来就身体虚弱,这么些年来也只养的看似和平常人差不多,但御医说她千万不能受惊或劳累,轻则心慌气短,重则魂断香消。

顾锦之信手摘了御花园道旁的一株海棠花枝,递与阿树,打破她有些低落的情绪。

她愣愣的接过花枝。

三朵浅桃色的重瓣海棠盛放在这一节花枝上,鹅黄的嫩蕊微垂,在和风里飘摇。清淡的花香萦绕,一下子酝酿的情绪如水雾蒸散了去。

这是顾锦之送给她的花。

脑子里转过诗词集子里陆放翁的“猩红鹦绿极天巧,叠萼重跗眩朝日”、“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和其他大家的“清晓近帘栊。胭脂谁与匀淡,偏向脸边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海棠花底东风恶,人情不似春情薄”等等诗词。

然而她诗赋素来学的不佳,一时间倒摸不透顾锦之摘花赠与她的意思。

阿树装作不经意地去打量顾锦之的神色,发现他并不像她脑子里漫无边际猜想的那样颇有深意,只是单纯想折下这只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