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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艮第红 梁仝 843 字 2022-10-06

濛濛飞灰雨下,那辆勃艮第红像只猫,短暂来过,

短暂走。

都说人之死言也善。而赵聿生去到父亲病房的时候,后者连说话的气力也没了,哪怕说半个字。

闻讯赶来的戚友很,乌泱泱轧满一屋子。天外不住的阴雨,配合这浓到快潽出去的悲戚氐惆。

“治丧肯定要大办的,这才没几天,形式上的帛金也收不少了。”

“落到公墓去罢。上海这几年不作兴送上山了。”聿坐在隔壁床位,同韩媛商议凭吊事宜。她许是在场人里最不显悲的,又或者悲的极致就是不外化。

总之,年少失恃锻造了她的强心脏,如今人近中年再失怙,她已变得刀枪不入了,几乎。

赵聿生亦。姐弟俩不约而同的冷漠,落进外人眼底,就是实打实的凉薄。

临来特为备了两包中华,同众人一一握手问候,也递烟给男士。最终靠到病榻前,俯身察看父亲情状的时候,若愚悄默声过来牵右手,“赵……”

若愚清早就随妈妈来了,却是没敢瞧阿公一眼。觉得人事太莫测,好端端活生生的一个人,过年精神思想还活络得很,还寄望学业要狠,而反过来还叽歪红包太少……

且不论这个人过去少是是非非,弥留之际,也成了个即化灰的躯壳。再去定夺的功过,也没意义了。

此刻赵聿生在,若愚才胆子望望阿公。

很惨。

短短几天,赵安明形容枯槁,肢体水肿,浑不成个人形了。

没人能在病痛和仪器面前谈尊严。对此,赵聿生眼见为实过,同身受过。

衔着没燃着的烟,揉揉若愚脑袋,面表情,把外甥双眼扪在身前,“别看,也不想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