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雅嗤笑:“兰波教官,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回答上次我提的那些问题?你好像一个都没能答上来呀。需不需要我帮你温习一下我都提了哪些问题?”
对方垂眸,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逐一复述弥雅有意投掷到他身上的问句:“你问我,我为什么明明没有经历过战争却在这里,我凭什么劝你走出来,我图什么,是不是为了自我满足,我是否为自己而害臊。”
分明是弥雅的质问,由他平静地转述,她竟然感觉被自己的问话所弹劾。弥雅不自禁抓住了椅子边缘。她知道自己逃不出这间雪白的房间,但身体还是紧绷,随时会僵硬地弹起来。她害怕兰波之后要说的话。
兰波停顿了片刻。
有那么一瞬间,弥雅以为他会仁慈地就此打住。但他没有。
兰波轻缓而坚定地开始陈述他的答案。他一定为了这一刻反复斟酌过,在脑内演练过,从措辞到语气,那在身前交叠的手指和恳切的眉间褶皱。兰波还没开口弥雅就本能地明白。这一次,将换兰波用言语逼她入死角。
“正因为我没有正面经历过这场战争,所以我才必须在这里。只有我能告诉你其他人无法告诉你的事,比如除了你所熟知的模样,世界还能是什么样子。这里的所有孩子都值得有个新的开始。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一次只能向一个人伸手。弥雅,我希望你是我拉住的第一个。”兰波的视线追着弥雅看不见的蝴蝶走向记忆深处,那瞬间他身上尽是软弱的缝隙,以至于弥雅甚至不知道该先去戳破哪一处。
但他立刻重新看着弥雅,双眼里有起雾的湖面:“这的确是自我满足。我不否认。所以,弥雅,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弥雅在他的注视下吞咽了一记。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露出笑容。
兰波轻声说:“求你了。”
弥雅像被魔咒定住,动弹不得。她干涩地眨眼,缓慢地从兰波带来的奇异震撼中抽身,喃喃:“这太奇怪了……这不对。”
“哪里?”
“一切。”
“那么我们就从零开始,一点点把一切修好。”
弥雅用力摇头:“你在胡说八道。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