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兰波低声说:“安东尼娅……觉得你很有趣,把你当好朋友看待。”
安德雷轻笑,抬起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止是好朋友。”
兰波讶然抬眉。
安德雷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而已。那时候我和她已经出去约会了两次,当然……还没到确定关系那步,但是,”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卡顿了须臾才喃喃重复,“总之,不止是朋友。”
兰波不知如何作答。
亡故之人遗留在生者心中的印迹本该静止在某个时刻。但不曾知晓的秘密陆陆续续浮上水面,只言片语,一些遗物,过去的残影便动起来,随新事实的涂改而扭曲;于是生者蓦地发觉,以为足够熟悉的对象最后原来也是陌生人。
安德雷开始喝第二杯金汤力。兰波记得他酒量很好,安德雷却像是醉了,话匣子彻底打开。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和任何人倾吐:“你知道最讽刺最操蛋的一点是什么吗?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我和安东尼娅真的开始,我们最后大概率会分开,然后我会拍拍屁股走人,不可能惦念一辈子。我不是长情的料。”
“但是在那之前,在开始有机会开始之前,一切就结束了。而我……反而被困住了。见鬼的,我还挺喜欢看恶俗的悲情剧当消遣,但我可不想当那里面的主角。”安德雷重重将酒杯往台面上一叩,发誓赌咒似地道,“我会释怀的,总有一天。”
“你会的。”兰波应和。
安德雷低头抹了把脸,看上去精神不少:“多谢你当垃圾桶,我感觉好多了。”
“乐意效劳。”
“所以现在轮到我听你倒苦水了。”
兰波露出困惑的微笑。
“你有心事,但我不觉得那单纯只和安东尼娅有关。”
兰波没否认,但也没作声。
安德雷眯着眼睛审视他,一边毫无规律地抛出各种揣测:“不能捅出去的内部机密?青年危机?你可敬的双亲又催你回去了?缺钱?不,看上去不像。还是伊万又说什么了?女人?啊……女人。”
兰波自知不擅长演戏,苦笑着答:“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