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玛丽!”
弥雅循声回头,叫出对方的名字:“夏洛蒂,你考完了?”
“对,还有明天早上八点最后一门。”夏洛蒂是房东家的女儿,在大学与弥雅同级,实际比她还要小一岁。夏洛蒂遗传了父亲的橙红色头发和母亲的蓬松自然卷,头戴一顶姜黄色的针织帽,红黑格纹大衣里露出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她的性格和衣着喜好一样色彩缤纷,有的时候甚至叫人摸不着头脑。“嘶,今天好冷……你准备回去了么?那好,我们一起走吧。”
“夏洛蒂,圣诞假期你不在外面住了?”
虽然是本地人,夏洛蒂在学期中另外和朋友一起租公寓住,除了节日基本不回家。弥雅也只会在学校里偶尔碰见房东宠爱的小女儿。
“我的室友都回家了,我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虽然回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安娜玛丽,你呢?”
“安娜玛丽·罗森博格”是弥雅如今一切身份文件上的名字。她最初觉得安娜玛丽这个名字拗口又稀奇,更像什么小说里揪出来的虚构名字,容易让人起疑。但事实证明,在他国人看来,这似乎颇为符合前帝国、现联邦的刻板印象。而且,弥雅也可以作为昵称沿用,又比直接选玛丽、玛利亚之类首字母相同容易与旧身份勾连的名字隐蔽。
所以她现在就是来自联邦的留学生安娜玛丽。
她回答道:“签证原因,我当然得继续留在这里。”
“也就是说你没什么别的计划?我可以叫上几个还在城里的朋友,到时候带上你一起出去玩。”
弥雅与夏洛蒂至多称得上熟人,对方天真烂漫的热情时常令她无从应对。但拜刚来这里时的尴尬经验所赐,她也知道对方这么邀请说不定也只是社交礼节,真的要出去疯的时候未必想得起来安娜玛丽这号人物,便笑了笑应下:“好啊。”
“这是你第一次在这里过圣诞节?”
“不,去年也是的。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在上语言学校。”
“噢噢,那你也才来了一年半,进步真快呀,现在都听不出什么口音了。”不等弥雅应答,夏洛蒂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了街边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前,压低声音,“对面走过来一个我不太想见的人,帮我挡一下。”
弥雅没多问,配合地假意端详橱窗。
洁净闪亮的玻璃映出人影,弥雅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了停。来这里不久,她就染黑了头发。虽然没有量过,但她感觉自己可能长高了几公分。假如有改造营时期打过照面的人此刻见到她,是否还认得出她就是弥雅·杜伦?
“呼,谢谢,”夏洛蒂松开她,吐了吐舌头,“呃,就是一个上周和我不欢而散的约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