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常墨走出房间,信步走去河边,柳荫村与储存仅有一河之隔,她做在岸边看着冰封的河面,想着一路来不理众人,不管孩童的的喊叫,倒是别从前多了几分自在,看来做傻子也没有那么坏。
想起前世做了几十年的官老爷,她在心底长叹,似这般无需理会世间纷扰,给自己留一片清净地是多么难得。
河对面有小丫鬟踩着冰涉河而来,她正欲张口阻止“危险”,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眼下自己是个傻子呀。
小丫鬟走近了,常墨越看越熟悉,她想起来了,这人的的相貌与自己发妻的陪嫁丫鬟长的很像,只是记忆里那个管家的丫鬟是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前这个十多岁的小丫头也不知和自己记忆中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想起自己的妻子,常墨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个女人叫柳小羽,是柳子辫的小女儿。许是命运弄人,自己喜欢来这河边看书,那个女人不知何因也常来此。她们时常照面,却从来没有人去打破沉默,哪怕经常在这河边相遇,也没说上过一句话。
直到自己中了举,为躲避殿试不得已向柳子辫坦白了身份,柳氏的好族长就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进了他们常家。
“常公子,这是小姐给你的,快收起来莫要让人看到了。”
常墨的思绪被打断,她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打量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个随时会发狂的猛兽,呵,既然如此我就做给你们看,她在心里轻哼一声站起身来。
“妖怪来了,救命呀救命呀。”推开那好看的香囊,她边跑边喊,一个转身跑的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岸这边的柳小雨咬了咬唇,那香囊里是自己存了几年的积蓄,她听说那个人中了秀才可以入宗祠时是多么开心,结果一个晚上的功夫,好好的人就变成了个傻的。
即使这样她也想做点什么,日日来这河岸上瞧一瞧,因为知道那个人喜欢来,只为了把香囊送出去,为那人解一解急,谁料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光景。
除夕,常母把更改后的籍帐放在柜子里的角落,她看了眼褚夫子送来的两斤腊肉和几个萝卜,眼角一片湿润。摸了摸缝在衣服里的几百文钱,日子依旧清寒,但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褚村的人都很和善,她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没有亲朋,自然也不用拜访,倒是几位邻近的人知晓他们一家的情况,相继送来一些年货,常墨一言不发的看着门前和妹妹一同玩耍的孩童,心里暖融融的,为自己的决定庆幸着。
这几日她没有再去过河岸,记忆里陪伴自己几十年的那人便也没有看到,前世她对那人无情,知道是来监视自己的,心里在怎样憋屈也不敢打骂。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待娘亲走后,张罗完小妹的亲事,回到家里便不曾再笑过,连只言片语也吝啬给予。
虽然自己被判刑后,那人不离不弃与自己共赴刑场,可自己被柳氏一族绑架了的一辈子,那违背良心、度日如年的煎熬,已经没有原谅的可能,自然和那人也没有了可能。
正月十六,常墨随着褚东杨去拜访了褚村的里正、族长等人,自己囊中羞涩,全赖褚夫子慷慨解囊,才得以对几位长辈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