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明白。”
叔侄俩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各自不语,转头过桥时,司空无心有愁思步下一顿,再抬眸时,只见桥上身影虚实不定,转瞬如烟。
而后藤蔓青青,阶前青苔又长齐了一丛,床上养伤的人总是惊惊慌慌,不等他靠近就往后退去,眸里满是惊恐,这病根也是从上次他把他从衙堂前带回时烙下的,他有时总在想,若是他没有一直固执己见的把他带回来,不让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又是何种光景,只可惜朝朝暮暮相对之时,他眼里心里全都是他,一见他有事时,也顾不得许多,他上次见他明明眼里有过欣喜,为何回来变成了这样。
他也不愿多想,想起他与陈文全定下三天之约,干脆扑了全身心都在寻找线索上,那恶盗倒也聪明,知道战王与圣上正咬牙切齿的巴不得擒住他归案,他也不出来,似乎早已知道一旦熬过这三天自会有人替他受罪一般,如此一过两天,司空无少年稚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阴郁,“皇叔,朕手下的人循迹而探时那恶盗总会如有神助一般消失不见,只剩明天一天期限了,皇叔你……”
紧闭的眸子一息睁开,冷华流光转瞬,万年飞霜的眸子里隐忍而刻毒,“沉下气,本王也没打算在前两天就能抓住此贼。”
“那皇叔……”
“你当他傻?他自然明白我们定会全力追杀,他非但不躲甚至还如同猫戏老鼠般的给予朝廷希望又予以打破,定是看准心中软肋,使了些扰乱心神的伎俩罢了。”
他端茗细细啜了一口,长睫覆下,掩住那双光华流转的眸子,“百密一疏,他的自以为是与得意会让他——”
“砰——”的一声,茶盏碎裂。
“功亏一篑。”
暮日,鸡鸣未起,狗声先吠,一贯慵懒的少年陛下起了个大早,却见陈文全早已等在门前,一副如我所料之模样,他的七皇叔倚在门前,身姿挺拔依旧,只是不发一语。
“皇上,王爷。”陈文全先率了一众人行了礼,待司空无颌首之后他再爬起,目光直直盯着司空澈。
与其说盯着他,不如说盯着他房门后里的那个人。
“三天之期已到,微臣来此,囚疑犯入狱。”陈文全沉声道,脚步虽有颤抖但却毫不迟疑的朝战王爷走去,走近他身边时,听到战王爷阴恻恻的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人都敢动。”
他一瑟缩,目光与他对上,那双充满飞霜的眸子中的寒意似要将他凝结,就此灰飞烟灭般,他一昂首,“微臣问心无愧。”
衙堂内。
沐晨的衙门内,无甚群众,只有那疑犯苏荣,位高无上的圣皇,战睨天下的战王,以及死了儿子儿媳的陈文全和不知心在那边的知府与一众衙役。
陈文全心有怨恨,一边恨战王藏私,另一边恨此子不能早赴黄泉,令他儿瞑目,现下看苏荣就跪在眼前,心中无数苦楚一并冒了上来,咕咚咕咚的让他的心火沸腾,若非身份不允,他定要亲手将苏荣的心肝剖下,哪儿容的他还这般逍遥自在!
第十七章 实情
“疑犯苏荣,杀人剖心,此举天怒人怨——”手一挥,告罪状纷杳而下,那些罪状迷的他眼角无泪,道是窦娥之冤何情何状,他今日才明了。
也罢,他一介草民之命本就是不值钱的,司空澈让他多活了三天又如何,到底是天命所归,难逃一死。
想到了他,眼角眉梢也不由得上挑一点,一点点的由黑云祥龙锦织华布移到了他俊美无俦的脸上,他从前只觉得好看,却不想这张脸上还有着贵气凌厉,是他这等平民百姓所不可触及的存在。
终究,还是他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