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领头那衙役对他的态度马上好了几分,马鞭也没挥过来了。因为在京城里,到处都是达官贵人,随便一个小人物都可能跟某个达官贵人扯上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意中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领头那衙役打了个哈欠,边走边说:“这样啊,既然你认识张大人,让张大人帮你洗刷清蚤,还你个清白呗!”
他话是这样说,但态度非常不以为意,显然是随口一说。
旁边另一个衙役听了,哈哈大笑:“肖哥,你信他?便是他认识王府的张大人又怎么样?他偷了皇上御赐的宝贝。人赃俱获,就是那张大人的面子再大,也不能抹去这个事实吧!”
“什么御赐的宝贝?”司马冲天抓住木栏,急急辩解,“我真的没偷,老哥们,行个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为首的衙役扭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们在你住的床下搜到了一个汉朝留下来的宝玉,这是当年宁王大败北夷时,皇上给宁王的赏赐之一。”
闻言,司马冲天脑袋失神地往后一靠,撞在了身后的木头上,完了,他便是再无知也知道,偷窃御赐之物,这顶帽子一旦扣下来,就是不死也要去他半条命。
可他真的没偷,他甚至连那块宝玉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去偷什么宝玉!分明是有人把宝玉塞到了他的床下,诬陷他。还有,他今晚明明按照那张内院安置图上的路线指示走的,去的也是小郡主的凤仪阁,怎么会跑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多宝阁去?
冷风吹得司马冲天的脑子越发的清醒。今晚一些被他忽略的小细节纷纷冒了出来。他摸进内院的路上,非常顺遂,别说巡逻的侍卫,连个下人都没碰到,还有那天,他约执掌内院地图的典军喝酒时,才喝了三碗,典军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趴在桌上打呼,让他有机会将典军身上的地图摸了出来,记在心里。
现在想来,这一切未免顺利得太过了。典军是从西北战场上回来的,真正见过血的将士,西北天寒地冻,到了冬季,将士们经常喝烈酒取暖,典军正值壮年,酒量这么差?连他个武林人士都不如?
还有今晚多宝阁围墙里那一圈废弃的刀尖、刀片,这种东西安置在内院,就不怕伤了人?
凡此种种,无一不表明,这是早就设计好,针对他的一个圈套。但他自打进了王府,一直本本分分,也没与人结过什么怨,谁会这么针对他?
司马冲天的脑子中忽然滑过宁王那么冷漠的脸,睥睨高高在上的眼神,心头骤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他跟小郡主的事情暴露了。这一切都是宁王使的计,没宁王的指示,谁敢把御赐之物藏到他的床底下?
宁王这么做,是想给他安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将他逐出王府,永世不得翻身!而且还能将小郡主给摘出去。
想清楚了今晚这场祸事的原因,司马冲天背脊发亮,大冷天的汗都冒了出来,心底一片惶恐。他头一次意识到,官场不是江湖,别看这些人天天见面称兄道弟的,说不定心里恨死对方了。相较于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提刀就干,这种直接、暴力的作风,官场上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狠招更让人心惊。
因为江湖上,招都是明晃晃的,你能有防备,能想出各种方式应对,打不过还能想办法逃跑。可官场中,糊涂点的,怎么掉脑袋的都不知道。就像今夜,若非宁王也露面了,司马冲天恐怕这会儿都还不能将这事跟宁王联系在一块儿,找到自己被人陷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