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递出去后没几天便要过年了。苏小冬在家里虽然没有亲自操持过年节礼俗,但以往年前那几日全府上下忙得团团转,她是看在眼里的。鸾凤阁虽不比京都人情交杂千丝万缕,可宣宁好歹也是阁主的亲儿子、鸾凤阁的少阁主,寒石院实在不该冷清成这个样子,除了岑溪不时往这里送点东西外,别的年货都是苏小冬捡的。
确实是她捡的。
第一回 捡到东西是苏小冬抱着几件明英送给她和宣宁的物件晃晃悠悠地从双风居回来,一眼便看见被她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外七零八落地散着几样东西,有酒有肉有果子,还有两只被绑着了脚横躺在地上咕咕叫的老母鸡。
她进去同宣宁说,宣宁缩在被子里眯着眼睛看她手舞足蹈地演地上那可怜兮兮的老母鸡,轻轻打了个呵欠道:“都捡进来就是了。”之后,抱着被子翻身又睡过去。
那之后,苏小冬每日早中晚三轮去院子外捡东西,每日都有新的收获,单是母鸡、老鸭就各捡了五六只,甚至还有一只雪白可爱的兔子。她不得不让宣宁在院子里围起一个小篱笆,将这些活物且先养起来。
眼见着厨房里堆的东西越来越多,苏小冬忍不住又追着宣宁问了一遍:“究竟是谁?为何非得这么偷偷摸摸地送来?”
宣宁笑着逗她:“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还不好吗?”
天上自然是不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的。这些五花八门的馅饼究竟从哪儿来?宣宁三缄其口,苏小冬最终还是用一碟玫瑰酥饼从岑溪口中套出了的话。
岑溪吃着酥饼就着茶,看着堆在脚边的宣宁收拾好了要让他带走的糖果点心鸡鸭鱼肉,慢慢同苏小冬讲:“送东西的人多半是曾经受过阿宁恩惠的人,你别看阿宁做事情下手狠,其实待自己人很好的,他带出去的人大多都能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苏小冬捧着茶杯听得眼睛里闪闪发光:“那宣宁一定很厉害。”
“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不会万无一失。”岑溪苦笑,“我不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只听他说过他以前年纪小护不住什么人,如今不同了,为他死的人能少一个便少一个。别看来,级别低微的手下性命贱如草芥,事情办成死生不计,可阿宁不同,好些人都是他拼了命杀回去救出来的。鸾凤阁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好地方,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有人懂的。”
“既是报恩,又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来,要偷偷摸摸的放在门外?”
岑溪吃完了酥饼,拍拍手上的碎屑,拎起地上的东西,对着苏小冬摇头道:“鸾凤阁究竟是谁做的主?那个人又愿不愿意见着阿宁好?你来阁里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不明白?”
苏小冬没起身送他,也没再追问,却到底是明白了过来。
竹楼一层四面通透,冬日里阳光稀薄晒在身上并不暖和,冷风荡过,便是吹彻心扉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