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这样审视的目光,周妙难免心慌,捣完茶饼,手中忽地一滑,杵臼轻轻撞响石盅,发出叮一声响。
周妙连忙心虚地抬眼窥去,正碰上徐掌计的目光。
她的脸上恍惚浮现了一两分笑容,像是在看她,又像是看着别处,却问:“你眼角的红痣生得别致,从前我也见过这样的红痣,听说有泪痣的人爱哭,你也是么?”
周妙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左眼角。她原本不爱哭,可是近来确实哭过好几次,每一回都是被吓哭的。
她闷声道:“掌计也觉得我长得像娴妃娘娘?”
徐掌计却摇了摇头,转而道:“你自好生练习,明日去煎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罢,便抬脚往外走了。
徐掌计缓步走到檐外,冬去春来,茶园前的参天栗树发了星星点点的嫩绿新芽。
她犹记得,她和金翎儿初来典茶司时,也是这样温和的春日,而当时的一排栗树尚不及人高。
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金翎儿也死了这么多年了。
金翎儿做茶女时,也和现在的周妙年岁相当,可是她动不动就哭,挨骂了要哭,被罚了要哭,高高兴兴的时候也要哭一场。
幸而殿下性子不像金翎儿一般软弱。
也是,殿下没见过她,如何能像她。
徐掌计暗自哀哀一叹。
其实论样貌,董舒娅似乎更像金翎儿,可是今日见得久了,若论情态,她只觉周妙的姣憨才像她。
二十载匆匆而过,宫里记得金翎儿的人少了。
哪怕皇帝自己,估计都以为他早已经把她忘了。
呵,娴妃。
徐掌计心中冷笑。
“娴妃今日做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