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的烛火只燃了两盏,日夜之交,帐下昏昏,李佑白只觉李元盛的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父皇说笑了,儿臣腿伤是儿臣技不如人,是儿臣之过,往豫州缉拿盐匪本是分内之务,儿臣愧于父皇信重。”
李元盛咳了两声,却对榻旁的孟仲元道:“将窗前木案上的锦盒递予大殿下。”
孟仲元口中称“是”,心跳登时如擂,疾步去取。
案上的锦盒瘦长,其间不像别物,只怕是装有敕令,皇帝敕令。
可惜,他并未亲眼见到皇帝手书此令,兴许,兴许是早就拟好的敕令。
难道真是偏袒李佑白?
若是如此,如何转圜?
孟仲元脑中念头转了几轮,双手捧着锦盒递到了李佑白眼前。
李元盛道:“你是长,阿果是幼,理应交予你先读。”
话音落下,孟仲元袖中不禁轻抖,他忙看向李佑白,只见他微微一笑,接过锦盒,道:“谢父皇。”
室中静了下来,唯有殿中火烛噗噗两声轻响。
孟仲元见李佑白掀开锦盒,当中果是卷轴!
李佑白神色未变,只不疾不徐地卷开,其上露出醒目一字“敕”。
孟仲元正欲细看,眼风却见皇帝警示的目光忽地投来,他立时别过了眼,只垂首默立。
李佑白认出此敕令确是皇帝手书,但其末处尚未加印。
短短数行读罢,他徐徐问道:“父皇既令儿臣观此令,是想儿臣如何做?”
李元盛盯牢了他的眼睛,低沉一笑道:“阿笃莫急,此为有备无患。只是,假使此疾难愈,若朕不醒登仙去也,你便以此敕令,为朕的阿果,你的幼弟安邦定国,擎王保驾,至阿果及冠,做一个本份,忠君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