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抬头,那锦衣卫继续说道:“长孙殿下,皇上要您去一趟鸡鸣寺。”
听到这话,正当朱瞻基疑惑之际,老爹朱高炽便已经笑了起来。
“小子,这棋盘上赢不赢,可不是你棋下的好就能决定的。”
瞧着老爹胖乎乎脸上的笑容,朱瞻基将手中的棋子直接扔在了那棋盘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一群为老不尊。
。
”
显然,老爹下棋时说的话,和最后说的话,都是意有所指,而朱瞻基也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老爹给说中了。
老爷子现在找自己为了什么事,用屁股想也知道。
二叔前脚上山,后脚老爷子就叫他去。
这锅到最后又得他来背。
对于这帮没有一点信义,不要一点脸的人,朱瞻基是既憋屈又无奈。
虽然他并不知道老爷子和那老和尚姚广孝之间商议的事情,可此次他暗中帮助二叔的事情,不就是在背地里助二叔与老爷子斗心眼吗。
现在胜负已分,直接不认账了
没意思
实在没意思。
以后再跟这帮王八蛋玩,自己就是脑子有病!
鸡鸣寺。
肚子里骂了一路的朱瞻基,在来到老爷子的厢房后,通报一声便走了进去。
瞧着满脸幽怨的朱瞻基,老爷子朱棣和那老和尚姚广孝顿时便笑了场。
也不装模作样了,因为从朱瞻基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这小子应该是猜到了他们已经清楚一切。
“臭小子,不用爷爷多说了吧?自己交代吧。”
看着面前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盘腿坐在下面摆弄棋子的二人,朱瞻基干脆也一屁股坐在了那茶桌前,自顾自的从那茶壶之中倒了一杯,说道:“二叔不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吗,还问什么。”
瞧着朱瞻基那破罐子破摔的神态,朱棣继续说道:“你二叔那湖涂脑子,就知道收银子。你来讲讲,那国债日后该兑现的时候,从哪里出?”
听着老爷子的话,朱瞻基喝了口茶后,说道:“朝廷啊,这些国债本来就是朝廷为了满足一时之需,用将来的钱来换取现在的钱。”
闻言,老爷子朱棣不由的皱眉道:“那岂不是说,那些宗亲买了国债的收益,都是朝廷来出?”
“当然了,不然不成白用人家的银子了吗?不过,爷爷你也别急,您仔细想想,您用这些银子是来做什么的?”
老爷子疑惑的说道:“自然是北征的军饷。”
“对啊,既然是北征的军饷,那打仗总有收益吧?不然这仗不是白打了?难不成兴师动众,花费巨大,就为了跟北面的部族打一架,然后再自个儿熘达回来,啥也不图?”
朱棣道:“自然是为了北边的土地。”
“对啊!这不就说清楚了吗,你用这些银子,打下了这些土地,这些土地可以创造价值吧?朝廷的财政会因此而增加吧?那不就结了。将这些价值中的一部分拿出来分给那些购置国债的人。说白了就跟爷爷你靖难打天下一样,跟着你靖难的功臣,您总要封赏吧?皇位这个大头您赚了,怎么也得剩点汤分给那些功臣们吧。”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棣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可在搞清楚了这国债的本质后,朱棣还是有些失望的。
“这么说的话,这国债是不能随便发行了。”
听到这话,低头喝茶的朱瞻基嘴角微翘。
其实对于老爷子的心思,他一进门就清楚了。
见这国债来钱这么简单,肯定是一直惦记着呢。
但他能让老爷子这么搞吗?
坑自己的事情,可绝不能做。
“那当然了,要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你发行了国债,非但不会给朝廷带来任何的收益,还会导致朝廷陷入恶性的循环当中,每年的财政收上来,什么都没做,就全部进入了那些购买国债之人的手中,总之,用好了,这玩意儿就是好东西,用差了,这玩意儿就是一个陷阱,一个足以将整个大明朝陷进去的陷阱。”
为了让老爷子放下继续发行国债的心思,朱瞻基故意吓唬起了老爷子。
听到朱瞻基这话,一旁看似正按照棋谱下着棋的老和尚姚广孝,背对着二人却是嘴角微翘,但什么都没有说。
只当一个局外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理。
而那老爷子在仔仔细细的算了算后,突然脸色一变,瞪着朱瞻基说道:“臭小子,你的意思是,这次朝廷筹措的这两百万两银子,五年之后不仅要还,还要多还多达六十万两的银子!?”
在瞧见面前的朱瞻基点了点头,朱棣顿时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一群败家的王八蛋,这大明朝到了你们这群臭丘八的手里,不出五年就得让你们一个个给霍霍完了!”
说着,朱棣指着那朱瞻基便说道:“这主意是你小子出的,国债那六十万两的银子,你自己想办法补回来,反正老头子我不出!”
朱瞻基已经想到了老爷子会不要脸的耍无赖,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爷爷,那两百万两,是您让二叔去筹措的,您打算让他去哪筹措啊?给老百姓增加赋税?再多饿死点人?还是指望二叔凭空给你变出来?”
“现在想到办法筹措出了整整两百万两的军饷,您还不满意了!”
可老爷子却说道:“我让老二去筹措军饷,有说过让他用朝廷未来的财政来换吗?借两百万两,五年后多还整整六十万!就算老头子我打仗打下了些土地,怎么,朕是给他们那些人卖命去了吗?!”
老爷子这人,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一丁点亏
朱瞻基见此也急了眼。
“爷爷,你说这个话就没意思了,那您这仗打不打,不打就让户部把那两百万两银子还回来。该还的银子我一分一毫不差!”
听到朱瞻基这话,老爷子突然停住了。
接不下去了。
打不打?
那两百万两银子用不用?
可刚沉默了片刻,那老爷子便又说道:“那国债又不是朕让你们弄的,总之六十万两的银子朕一两也不给,你们自己看着办!至于那两百万两银子,既然已经进了国库,那就是朝廷的钱,朝廷的钱哪有轻易交给别人的道理!”
此时的朱瞻基终于是明白了之前自己老爹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了。
他终于是体会到了自己老爹几十年监国的感觉了。
是真一点道理不讲啊。
好处我都占,麻烦事都是你们的。
朱瞻基直接便站起身来,也同样不要脸的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二叔办的事,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只听说过子债父偿,还没听说过叔债侄儿还的。你们父子该干嘛干嘛,反正跟我扯不上关系,到时候爷爷您不行就把二叔给绑起来,扔给那些买了国债的人,看看值几个钱。”
随着朱瞻基这话说出口,老爷子朱棣顿时气的就要动手,朱瞻基起身便跑。
谁叫也不行。
你无赖,我也无赖。
就跟二叔学,你要是不怕丢人,就把我宰喽!
瞧着那小兔崽子跑了,厢房中的老头子顿时气的直转圈。
“反了,反了,都反了!”
“小王八蛋,学会跟你爷爷顶嘴了!”
瞧着那暴躁的朱棣,一旁的老和尚突然笑着说道:“皇上,你自己的孙子,不跟你学,跟谁学啊?”
听着老和尚的话,刚刚还暴怒的朱棣,突然便一时没忍住的笑了起来,笑骂道:“老头子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子还留了一手子债父偿。”
说话间还一摊手,随即摇了摇头。
“算了,六十万两就六十万两,老头子我要打仗,多花六十万两,也好过再多饿死些百姓。”
太子府中。
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朱瞻基,气的肝疼。
刚一走进院门,便瞧见老爹朱高炽似乎正在等着他。
看着自己儿子那脸上的表情,朱高炽顿时便笑道:“怎么样?你爷爷是不是给你把棋盘掀了?”
可朱瞻基却气的说道:“掀棋盘?掀棋盘都算好的了,最起码还能重新下,老爷子是光想占便宜,是一点亏都不吃啊。那两百万两银子,老爷子说到了国库就是朝廷的银子。”
“可那六十万两日后需要兑现的银子呢?老爷子说:那国债又不是朕让你们弄的,总之六十万两的银子朕一两也不给,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话时,朱瞻基还故意学着老爷子的语气。
听到这话后,老弟朱高炽顿时乐的上气不接下气。
随后又问道:“那你小子怎么回话的?”
朱瞻基也是脖子一梗,说道:“我能怎么回话?那事跟我有关系吗?谁能证明?你是他儿子,二叔办的差,跟我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子债父偿!”
听到朱瞻基的话,朱高炽更是大笑起来。
然后指着朱瞻基说道:“你小子啊,也就是你了,你爹我要是敢说这话,你爷爷非砍了我不成!”
可朱瞻基却不管这些,说道:“那可是整整两百六十万两的白银啊!我还,我去哪还?不如杀了我得了。以后这破事我是绝对不管了,他们父子爱干嘛干嘛!”
说完,便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院里。
瞧着自己儿子那气性还这么大,朱高炽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今儿这一天的乐事儿还真不少。
第二天一早。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些风声的汉王朱高煦,一大清早的便来到了太子府上。
进门时那太监还想阻拦一下,说去通报,可汉王却直接将他给推开,然后急匆匆的走进了屋内。
他瞧着太子府书房内的老大朱高炽,顿时疑惑地说道:“老大,你怎么穿上朝服了?”
闻言,太子朱高炽笑了笑,对自己的二弟说道:“老爷子回朝了,要上早朝,你不知道?”
老爷子回朝的消息,他朱高煦自然是清楚的,可他不知道的是老爷子要开早朝。
自己堂堂监国,却连老爷子要开早朝的事情都不知道。
一时间,心中那份顾虑便越来越浓郁了。
“老大,我怎么感觉我们兄弟俩被老爷子给耍了呢?”
正当朱高煦一脸疑惑的说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