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他对面的太子朱高炽却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你既然知道老爷子爱玩人,让你监国,你还挺高兴。行了,别想太多了,过过瘾得了。”
说着,还拍了拍老二朱高煦的肩膀。
在听到老大这么说后,朱高煦顿时便明白了一切。
敢情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唯独他自己不知道,还当着这个监国挺乐呵的。
为此,还花费了他汉王府几十万两的银子。
可到头来,竟然是哄着他玩儿的。
一时之间,瞪了一双大眼珠子,站在原地。
而太子朱高炽瞧着自己二弟这番模样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收拾好身上的行头,便朝着那皇宫的奉天殿而去。
《金刚不坏大寨主》
早朝之上。
随着这一阵阵的问圣恭安响起。
老爷子朱棣坐在那龙椅之上,朗声道:“朕安!”
说罢,便开始按照他的计划,将此次北征的事情,正式的公之于众。
提上日程。
经过这朝堂之上群臣们的议论以及议定后。
关于北征的大事便已经敲定。
那站在群臣之首的汉王朱高煦,一早上的时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就那么憋屈的站着。
甚至连身边赵王爷的问话也没有搭理。
不过,到底老爷子还没有跟他摊牌,所以心里头隐隐还带着些侥幸。
可伴随着那朝堂之上的老爷子朱棣将最近的朝政贬斥一通并带着他下了朝,来到了那尚书房,朱高煦的心里是越来越紧张了。
汉王朱高煦小心的跟在自己老爹身后。
只见那老爷子快步来到了那尚书房的龙椅旁,满脸的怒火。
一旁那些伺候在尚书房的小太监们,也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脑袋都不敢抬。
朱高煦见此,也是乖乖的跪在了老爷子朱棣的面前。
只见老爷子气的将那书桌上的折子全部推倒在汉王朱高煦的面前。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汉王朱高煦,质问道:“为什么永乐大典的钱停了?这些折子你看过没有?”
随后随手在那桌上拿了几本折子扔在了那朱高煦的面前,说道:“河南旱灾,江西旱灾,还有福建倭患!”
“你看看你折子上写的什么?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听到老爷子的训斥,汉王朱高煦也是赶忙回话道:“儿臣儿臣批的是,让他们等户部筹措银两。”
朱棣问道:“户部筹措了吗!”
朱高煦委屈的抬头道:“户部没有钱啊!”
闻言,朱棣冷笑一声,道:“那就让老百姓饿死?卖儿卖女?你怎么不饿死去啊?山东官员告诉我,黄河两岸的人已经是易子而食了,舍不得吃自己的儿子,和领居换着吃!这个国家不是你的,是吧??”
随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我明白了,你是成心把这一摊子事情搅乱,你告诉我,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可听着自己老爹的这些话,朱高煦也是委屈的说道:“皇上,国家一年就三千多万两的银子,光永乐大典一项,便要五百万两的银子,还要修顺天城,通运河,连个像样的预算都没有啊!”
“还得打仗呢!爹您交代的事情,儿臣得办啊!”
“这帐儿臣真算不过来。”
然而,老爷子朱棣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顿时喝道:“算不过来,你监什么国!把永乐大典停了,你让我在地下怎么见祖宗?永乐这一朝,就养了你们这些个臭丘八吗!你不是狂妄的说过江山给你,你会做的如何如何之好吗?好哇!我把尚书房都让给你!可你干了什么?”
“河南、江西为什么不下雨?!就因为你监国失责!你下罪己诏去吧!”
听到这些话,汉王朱高煦也是心中憋屈不已。
这些事情他是没有处理好,可他也有处理好的啊。
你老头子要办的事情,他汉王哪一项没有办好?
扩编神机营、增造装备、两百万军饷!
他哪个没有满足?
可现在呢,就因为这些,就将他给骂的狗血淋头?
就那么点的银子,总的有先有后吧?
想到这里,汉王朱高煦也是干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脆表现出一副无赖的表情,坐在地上说道:“我不写,我不会写!”
闻言,朱棣也是立马喝骂道:“不用你写!哪敢劳烦您汉王大人呐”
“我老头子自己写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千错万错我的错,不该养活了你们这些笨蛋!我老头子不该死吗?”
听着自己老爹朱棣的话,坐在地上的朱高煦委屈的同时,想着之前老爷子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
如今,老头子又不认了!
他又不认了!
“你看看你哪一点比的了你大哥?你大哥监国二十年,你看他哪一回伸过一回手吗?为了给你筹措那七万两银子,他到街上卖家具!你呢?大把撒钱!这朝中的上上下下,谁没得过你的好?”
随后指着那地上的这些太监,说道:“就是趴在地上的这些太监,谁没领过你汉王的金豆子啊?钱哪来的?吃的谁的空饷?发的谁的财?让你筹措军饷,扩编神机营,你自己从府上拿钱怎么了?这些钱都是你的吗?你不该拿嘛!”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尖嘴猴腮,再看看你大哥,照照镜子!你哪儿有一点帝王气象啊?”
“你大哥门下,人才济济,杨士奇、杨荣、杨溥,不都是太子府的属官吗?你再看看你自己的属下,不是舞刀的,就是弄枪的。有一点人主之相没有?刚让你监国,你就绣了一身的蟒袍穿上,看把你给得意的!你干脆派兵,把鸡鸣寺一围,把挡路的老头杀了,关上门当皇帝岂不更好?”
“知道为什么太孙的册封典礼一直没办吗?我就是想再看看,给你点机会。应天调兵,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偷偷摸摸跟靖难遗孤勾手指头,我也得忍着,忍着!”
说到这里时,老爷子朱棣已经是咬牙切齿。
“可最后我忍出什么了?我真是世上第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帝!
!”
“等大明的社稷毁在你的手上,咱们爷们连宗庙都进不去。干脆让建文这一枝,找个后人,咱们将江山还了,接着回顺天打猎去”
当朱棣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时,那地上坐着的朱高煦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大喊一声:“爹!”
说着,便将身上的金腰带给卸了,扔了。
将身上的袍子,也脱了,扔了。
将手指上的扳指,也给扔在了地上。
说道:“少给我来这一套!”
挎着腰,跟老头子面对面的说道:“找建文后人,那您当初造的什么反?啊,修不成永乐大典,咱们下去后就见不了列祖列宗?我们全家造的反!下去就能见列祖列宗了??就算您将永乐大典修成古今第一奇书,史官也不会记载您是顺位继承的!”
“国家一年就这么点钱,我去赈灾,我也想啊!你当甩手掌柜的,让我们算账,想一出是一出的乱花钱,这帐我还真算不出来!哦,现在我又样样不如我大哥了,我尖嘴猴腮,我没有帝王之相,你不用下罪己诏,我自己这就回去等着!”
“你下毒酒也罢,赐三尺白绫也好,阖府上下就这么点人,你睁大眼睛,看看儿子我多孝顺!这个位子你坐到底,千万不要让给我!”
听着这两位的争吵,一旁那跪在地上的太监赵全算是吓坏了。
在那汉王朱高煦朝着外面走去时,赶忙便抱住了对方的腿,喊道:“汉王爷,汉王爷,我求求您,您不能走啊”
“我求求您了,您给皇上说句好话吧汉王爷,汉王爷我求求您”
然后,汉王朱高煦却干脆喊道:“我这个臭丘八不会!”
说罢,便在太监的呼喊声中大步离去。
而留在原地的老爷子朱棣,此时整张脸已经阴沉似水。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若不是那汉王是自己的儿子,如今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可没有办法,这是自己的亲儿子。
朱棣就是再生气,也不得不忍着,忍着,忍着!
随后在那太监赵全的劝说声中,朱棣却突然大笑起来。
这么多年了,没人能理解他的苦心。
没有人能理解。
如今就连自己的儿子,也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
大笑的同时,那眼眸中都泛起了泪。
此时尚书房的门外。
朱瞻基早早的便等待在了这里,他很清楚,这么一出,肯定是要发生的。
老爷子要将这监国的位置重新拿下来,就一定会有这么一出。
瞧着那怒气冲冲走出来的二叔朱高煦,朱瞻基突然开口道:“二叔,都是一家人,这些话,又何必呢?”
看着朱瞻基,此时的朱高煦虽然心中依旧暴怒。
可还是得忍着,说道:“有这么冤枉人的吗?这些天我监国以来,干的怎么样,你小子最清楚了,朝廷没有银子,我上上下下的筹措,我那汉王府里的银子都快搬空了!我说什么了吗?现在说这样的话,早干什么去了!”
可朱瞻基却还是劝说道:“二叔,难道你真的不清楚,老爷子从一开始就一直想要我爹坐那皇位吗?这次的事情,老爷子是故意设了个套,为的就是让你将出征前的事情都办妥了。可是,爷爷真的没有让你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这监国和坐皇位的意思吗?”
“他为的是什么?他知道二叔惦记这皇位,可这皇位真的不是坐上去就一切大功告成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这些日子二叔你坐也坐了,该感觉的也应该感觉到了。若是二叔你坐了皇位,那银子就会自己蹦出来了?那永乐大典,真的没有必要修吗?”
“运河,真的不用通吗?户部没有钱,那是常态,每年每日都如此,可作为皇帝,只能在这种情况下办,怎么办?又怎么跟那些磨磨唧唧的大臣们打交道?”
“二叔这些道理二叔应该都知道,也不需要侄儿我一个后辈儿说。老爷子只是不想看到我们一家人最后自相残杀。侄儿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劝二叔你将皇位让出来,这皇位二叔若想争,继续争就是了。最后不管是谁输了,留对方一条命,这总成吧?”
“至于爷爷,他年纪大了,他还有多少日子活?你这回出了气,回到府上不等你躺下,你自己就会后悔了。就算不为了皇位,那可是你亲爹啊”
此时的朱瞻基也没有再隐藏什么想法,而是将自己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念头,这些话,他早就憋在了心里,只想着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是将自己与这位二叔之间最后一点芥蒂给讲了出来。
不管是不是能够理解,又是不是有用。
总之,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怎么办,自己也不能绑着二叔的手脚。
“进去吧,给爷爷磕个头,认个错,终究是一家人,想分,那骨肉血脉的也分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