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太平岁月下来,朝廷之中积腐甚深,外省之地尚要动些手脚,做得天衣无缝,京城之中反而这般无法无天。
叶行远与唐师偃慨叹一阵,唐师偃有些愤青脾气,又乱骂了一阵贪官污吏,朱凝儿在一旁听着,更是双眼放光。
为免夜长梦多,叶行远便先垫了三百两,仍让老吏送去京兆府。晚间就传回来消息,说一切搞定,让他们明日前去京兆府听审领人。
真是有钱能让鬼推磨,三百两银子砸下去立竿见影,叶行远为之咋舌不已。
礼部尚未定下他们进献祥瑞的日子,左右也是无事,第二日叶行远便带着唐师偃、朱凝儿一起,前往京兆府听审。
今日雪停出了太阳,衙门口有不少晒太阳看热闹的百姓,叶行远他们就在门边一站,细看官府审案。京兆府知府颇有官威,端坐于大堂上,远远看不清面目,只觉得身形略有些臃肿,说话倒是中气十足。
知府断案极快,往往是原被告将陈述说完,略问几句,便下了判决。身为知府,应该兼有“明察秋毫”神通,断这些琐屑争产之事,那是易如反掌。堂下原被告也不敢反驳,听判则退。
叶行远听一旁百姓议论,知道这位知府大人姓郑,京兆府每五日一开公堂,但这些判决却颇有不公之处。
有人愤愤道:“真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老陈家两子争产,分明是长兄欺弟,大人怎能如此囫囵断案?”
有知晓内情的连忙劝阻,“莫要高声,小心让人听见。那还用说自是陈家老大使了银子,老陈家家资丰厚,这次府中诸人又捞足了。”
几乎每一案审结之后,都会有低声的议论,但众人似乎也都习惯了,只当是在看热闹。叶行远触目惊心,想不到吏治竟然败坏到这种程度。
以前归阳县中周知县断案似乎都不至于如此,难道说妖怪当官,反而要比人当官要清廉不成?
如今百姓是敢怒而不敢言,但这般下去,民怨累积,天下就像是个火药桶,只怕早晚会一点就着。也怪不得四夷不服,野心家们蠢蠢欲动,偌大皇朝要走向末路,必定是内部先出现了问题。
一上午审了七八件小案子,终于轮到李成当街杀人案,郑知府看了案卷,却只宣原告苦主上堂,并未提堂李成。
“这又是怎么回事?”唐师偃吃惊,之前都是原被告同时提堂,难道这杀人案子要审得细些么?
叶行远一皱眉头道:“且看看再说。”
那原告苦主是泼皮的一个叔叔,只简单叙述了案情,郑知府一点头道:“当街杀人,其罪非小,只是那人是外乡之人,衙役一时不查,竟让他走脱,如今无有姓名籍贯,暂时也没处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