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着热水澡,眼皮不由自主地打架,可脑子却没闲下来,毫无逻辑的思绪绕着地球飞了八十圈,直到一个澡洗完。
他湿着头发出来,往枕头上垫块毛巾,直接卷着被子躺进去了。
眼睛干得要命,眨一下就要流泪。他闭上眼,转转眼珠,又酸又涩。
睡不着也得睡——相较之下,现在的局面可比当年不知道好多少倍,有什么可失眠的。
人活着能“矫情”,但不能真矫情。
这道理许尧臣早年就悟出来了。人么,难免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可不能总在那一个念头上打转,日子久了,沉溺在里面,甭管做什么都显得没滋味。
他睡了一觉,睡得不实,门外稍一点动静,就把他惊醒了。
许尧臣缓了口气,捋了捋额头,手指梳进头发里,发现一头乱毛仍旧潮湿,他侧脸看一眼时间——距他闭眼刚过去不到一小时。
再想睡,是真睡不着了。
手机这时候震起来,在枕头边上嗡嗡响,是陈妙妙。
“儿啊——”姓陈的中气十足,“爹到楼下了,来接我!鸡鸭鱼肉全齐了,爹给你补营养。”
许尧臣无精打采地在被窝里摊平,说:“酒店里不让架电磁炉。”
那边沉默片刻,声音突然就拔了高,“你……哪儿?”
“酒店。”许尧臣掐着疼起来的太阳穴,觉得陈妙妙每一个高音都在刺他的神经,“中和路,四季,3508。”
陈妙妙深吸一口气,隔着信号喷出来:“艹,你个不省心的狗东西!”
许尧臣没等他喷完,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