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是一招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可若他不是存着真心、只是想要将苏稚当成垫脚石, 她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她不能因为恶毒之人的欺辱而将自己变成恶毒之人。
“二少爷, 您可是真心喜欢苏稚?”她挺直身板, 正面迎上他的火气, 甚至不惜搬出许还琼, “若是还琼姑娘知道二少爷如今这般使手段, 会不会因此心惊心寒。二少爷,您不能被一时仇恨蒙蔽了心智。”
霍钰起初只是皱了皱眉, 听到后来竟不声不响将笔直直摁断在纸上。
“闻人椿,你是不是在这破岛上待久了,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小椿不敢。”
“可你字字句句都是为苏稚、为还琼,你有替我想过吗?”
她何尝不想,她全心全意所有身心都是替他想啊。只是那些露骨的话不是她敢说出口的。她的怯弱犹豫让霍钰更生烦躁, 重重地又问了一句:“还是你觉得我如今成了残废,连苏稚都配不上!”
“当然不是!”闻人椿被他激得升高了音调,“二少爷,您不该这么想。”
“呵,也是。这伤没有落在你身上,你不懂。”
她如何不懂。若是不懂,又何必三番四次忍下他的无理取闹、喜怒哀愁。不知不觉,闻人椿的眼睛酸了,盈满了水珠,于是她低头,偏过半片脸,以极快的速度用袖管将其拭去。
再抬眼时,她已能波澜不惊地说话:“二少爷,若是为了复仇,兴许还有更好的法子。”闻人椿并非是心血来潮讲的这一句,那些做工的空隙、惊醒的夜晚,她都会自然而然地想着如何帮霍钰回到他想要的位置上。因思虑过许多次,闻人椿今日很快便将诸多可操作的门类一一举例列出,其中有一项倒是与霍钰近日来想的不谋而合。
“就药材买卖的事儿,再说详细些。”
话题又回到正事儿上,霍钰不再自怨自艾,似是又变回了当年霍府那位少年志气的二少爷。
闻人椿有时觉得霍钰变了,有时,譬如专心致志的此刻,她又觉得他没变,只是在原来的心上包了一层盔甲一层戏服,层层叠叠,只有得他允许方能见真心。
同霍钰探讨后,药材买卖的事儿一直萦绕在闻人椿的心上,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得到苏宅药材的代理买卖,继而收得整个系岛的。不过此事不易,系岛虽地广人稀、人口分散,倒也不是好任人摆布的。事关身家利益,只有找到一个拿得出手的点才能说服苏宅的大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