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姑娘, 主君在里头的。”小梨明了她心意,为她掩开一个小口子, 而后附在闻人椿的耳侧悄悄说道,“您别担心,大夫说了, 主君的表妹并无大碍。”
“那这些人?”闻人椿指了指偏房, 好些个郎中打扮的人, 有贫有贵。
小梨摇了摇头, 模糊其词:“似是主君还不放心, 想多请些人瞧瞧。”
竟慎重至此, 闻人椿心头滑过一丝苦味。
小梨又讲:“不过主君的表妹瞧着确实可怜,我昨夜为她擦身, 那胸前骨头都快要戳破皮了。”她本意是让闻人椿宽心,然南辕北辙,闻人椿此刻的心就像被一个铁块绑住,不得轻松。
许还琼为何就不能过得好呢。
她那般温婉、聪慧、识大体,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 为何还是落到这般下场。
若她——若她一直不能过得快活,闻人椿不敢想下去。
她从小厮手上接过送汤羹的盘子,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许还琼仍睡着,白日光芒透过帘子,使她的脸上泛出显眼的青紫,几乎要与那床被褥染成一般模样。
明明她们几日前才见过。
那日亦是阳光大好,许还琼倚着窗户,半边脸上被照出浅浅的金箔色,不知怎么就说起去尼姑庵修行的事情。
“待你们成完亲,我便动身。”
闻人椿大惊,她自认没有佛根,觉着年纪轻轻便要断去七情六欲实在是苦恼,且不说朝暮诵经、日日食素,终其一生的孤寂便是世上最难熬了。
她想劝几句,又听许还琼哀哀讲道:“在父亲眼中,表哥是棋子,我何尝不是。不如削发为尼将事情做绝了去。可惜日后再不能替表哥探到什么消息了。”
“还琼姑娘……”
“小椿,这是眼下唯一能解脱的法子。修得成,便不痛不恼,不扰无辜人。修不成,也算保全自己。”